第22章 北斗尸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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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深处那扇暗门,像个咧开的黑洞,无声无息地悬在腐朽木梯的尽头。

    空气里那股子陈年的霉味混着更浓的、若有若无的腥臭,沉沉地压下来,让人胸口发闷。

     “墨哥,你瞅瞅,这梯子还能行不?”胖子王富贵凑在暗门底下,绿豆眼往上瞄,圆脸上糊满了刚才滚地时蹭的灰,汗珠子顺着肥厚的下巴往下滴。

    他试探着伸出一只脚,往那梯子最下面一层踩去。

     “吱嘎——” 腐朽的木料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细碎的木屑簌簌掉落。

     “小心点,别硬上……”陈玄墨话音未落。

     “咔嚓!” 一声干脆利落的断裂声炸响!胖子那只踩上去的脚猛地向下陷落!他“嗷”一嗓子,整个人像只笨重的麻袋,手舞足蹈地直直摔了下去! “噗通——哗啦!” 重物砸进一堆纸页里的闷响,紧接着是纸张被撕裂、搅动的混乱声音。

    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浓烈、粘腻,带着一种陈年油脂和腐败内脏混合的腥臊,直冲鼻腔,呛得人头晕眼花。

     “咳咳咳……呕!”胖子在下面挣扎着,发出被熏得翻江倒海的干呕声,“墨哥!救命啊!这……这他娘是什么鬼地方?黏糊糊的!呕——!” 陈玄墨心头一紧,顾不上梯子危险,一手攀住暗门边缘,一手掏出那半片冰凉的青铜罗盘碎片,借着微光往下看。

    只见胖子整个人陷在一个巨大的、半人高的铁皮箱子里,箱子里面装满了泛黄的纸页——是那种老式的、边缘磨损厉害的硬皮册子,一看就是民国年间的玩意儿。

    但此刻,那些纸页被搅得乱七八糟,更触目惊心的是,一股浓稠、发黑的液体正从箱子底部和缝隙里不断渗出,把纸页浸染得斑驳污秽,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尸油恶臭。

     胖子肥胖的身体在油污和纸堆里扭动,狼狈不堪,活像掉进了熬油的大锅。

     “富贵!别乱动!”陈玄墨低喝,强忍着那股直冲脑门的恶臭,小心翼翼踩着尚算结实的几级梯子,下到箱边。

     “墨哥,快拉兄弟一把!这味儿……比烂了仨月的咸鱼还冲!”胖子哭丧着脸,挣扎着想爬起来,手按在油腻的纸堆上又是一滑,差点再次摔倒。

    他手上、身上、脸上都沾满了那黑黢黢、黏糊糊的尸油,连嘴里都似乎溅进去一点,正呸呸地往外吐。

     陈玄墨伸手,费力地把这摊人形油污从箱子里拽出来。

    胖子双脚落地,踩在仓库满是灰尘的地面上,留下几个清晰的油脚印,他扶着箱子边缘大口喘气,脸色煞白,也不知是吓的还是被熏的。

     “这……这什么鬼东西?”胖子看着自己满手的黑油,声音都带了哭腔。

     “尸油。

    ”陈玄墨的声音低沉,他蹲下身,忍着恶心,用罗盘碎片的边缘小心地拨开箱口附近几本污损相对较轻的册子。

    封面上的字迹模糊,隐约能辨认出“地契”、“抵押”之类的字样,落款处大多盖着褪色的朱砂印章,其中一个印章的篆文格外眼熟——正是胖子曾祖父的名字。

     “这么多地契?”胖子也凑过来,看到那印章,绿豆眼瞪得更圆了,“我家老头子当年这么阔?等等……这底下渗出来的……” 他的目光落在箱子底部不断缓慢渗出的黑油上,胃里又是一阵翻腾。

     “不是好东西。

    ”陈玄墨简短道,目光却越过箱子,投向暗门里面。

    那股吸引他胎记的阴冷感,源头就在更深处。

     他不再看那恶心的铁箱,举着罗盘碎片,率先踏入暗门后的空间。

    胖子犹豫了一下,看看自己油乎乎的手脚,再看看那幽深黑暗的阁楼,一咬牙,还是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了进来。

     阁楼比想象中更矮,也更压抑。

    四壁是没经过粉刷的粗糙木梁,积着厚厚的灰尘。

    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比外面更浓重的陈腐气息,混杂着那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尸油腥臊。

     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