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枭饮酎·獠牙间的信息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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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落在旁边半塌的粗糙木栅栏上。

    伸出唯一还算干净的手指,蘸满死狗身上温热的血,在布满污垢的木板上,一笔一划,刻下六个力透栅栏的血字: 獠牙数清,刀该磨了。

     猪圈的恶臭包裹着身体,像一层冰冷的裹尸布。

    左臂琉璃覆盖的区域,被酸液侵蚀过的地方传来细微的、仿佛冰晶碎裂的刺痛。

    视网膜深处,那幅青铜铸造的星图残影依旧在血污弥漫的视野里明灭不定,猩红的光点牢牢钉死在杨国忠别院的位置。

     远处,报更的梆子声穿透沉沉雨幕,敲打在湿漉漉的夜色上,一声,又一声。

     暗巷规则的第一回合,险胜。

     磨刀霍霍。

     杨府的獠牙,别院下的水道,还有那鬼影般、闪着不祥蓝光的斗笠观察者……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梁骨爬上来,与猪圈的恶臭混合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

     刀锋已淬火,只待见血封喉。

     梆子声在空旷的雨夜里荡开,像催命的倒计时。

    不能再待在这恶臭的屠宰场。

    强忍着左肩被狗牙撕裂的剧痛和手背醋液灼烧的火辣,我猛地从腥臭的泥浆里撑起身子。

    琉璃化的左臂在用力时传来一阵冰针攒刺般的异感,覆盖小臂的冰晶棱角似乎又尖锐了几分。

    业力值的猩红数字顽固地悬在视野边缘:[74/100]。

     死狗的尸体沉重冰冷,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和内脏腐败前的甜腻气味。

    我把它从身上推开,湿冷的泥浆裹满了前胸后背,沉重又粘腻。

    视线扫过旁边半塌的木栅栏,蘸着温热狗血刻下的六个字,在昏暗中像一道狰狞的伤口: 獠牙数清,刀该磨了。

     血字刻进栅栏,也刻进骨头。

    情报到手,代价是满身污秽和彻底暴露的危机。

    夜枭酎坊里的混乱不会持续太久,王三和那个灰衫“不良人”随时会循着踪迹追来,更别提那个如跗骨之蛆的斗笠观察者。

     此地是绝地。

     深吸一口气,那混杂着死狗血腥、猪粪恶臭、酸醋腐蚀和泥土腥气的空气呛得肺叶生疼。

    屏住呼吸,四肢并用,像一头真正的困兽,从矮墙坍塌的豁口处艰难地爬了出去。

    冰冷的雨水瞬间兜头浇下,冲刷着脸上的血污和泥垢,却洗不掉那股深入骨髓的腥臊。

     雨幕是天然的掩护,也是冰冷的刑具。

    辨清方向,将身体压到最低,利用断壁残垣和堆积的杂物阴影,在湿滑的巷道里快速穿行。

    每一步,左肩的伤口都在被雨水和动作反复撕扯,火辣辣的疼。

    琉璃左臂的冰寒与伤口的灼热交替侵袭,像冰火在骨髓里鏖战。

    听觉和视觉绷紧到极限,捕捉着雨声之外的任何异响——追兵的脚步声?弓弦的绷紧声?还是那令人心悸的、斗笠人装置发出的细微嗡鸣? 没有。

    只有雨打残瓦的单调声响,和远处更夫渐行渐远的梆子。

     但这寂静,比追兵更让人心头发毛。

    他们一定在集结,在撒网。

    杨国忠的别院……那个猩红的光点在我脑中灼烧。

    地下水道出口。

    那是唯一的生路,也是通往龙潭虎穴的入口。

     七拐八绕,确认身后暂时无虞,终于回到了那座废弃马厩。

    破败的顶棚在风雨中呻吟,如同垂死巨兽的喘息。

     一头扎进黑暗的角落。

    杜甫依旧昏迷,但呼吸比离开时平稳了不少,不再是那种濒死的破风响声,胸膛起伏有了些微弱的节奏。

    怀里的婴儿蜷缩着,小脸虽然依旧苍白,但唇上的青紫已褪去,鼻翼微微翕动,那点微弱的生命之火似乎被强行续上了。

    诗魂石紧贴胸口,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温热余韵,像寒冬里将熄未熄的炭火。

     视网膜深处,青铜星图的残影尚未完全消散,尤其是那条通往杨府别院地下的光路,清晰得如同用烧红的铁钎烙印在视神经上。

     成了。

    杜甫的忧愤,诗魂石的共鸣,在生死边缘为我劈开了这条血路。

     我靠着冰冷的土墙滑坐在地,大口喘息,冰冷的雨水顺着发梢、下颌滴落,在身下的干草上洇开深色的斑点。

    疲惫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

    左肩的伤口被雨水浸泡得发白,边缘肿胀,火辣辣的刺痛一阵阵传来。

    手背被醋液灼伤的地方也开始泛起密集的水泡,钻心地痒痛。

    最要命的是左臂,琉璃化区域蔓延到小臂中段,冰晶棱角在黑暗中幽幽反光,每一次肌肉的牵动都带来骨头缝里渗出的、非人的冰冷痛楚。

    业力值[74/100]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随时可能斩落。

     从怀里掏出最后一点揉碎的止血药草——之前嚼烂按在肩头的大部分已被雨水冲掉。

    再次塞进嘴里,用力咀嚼。

    苦涩辛辣的汁液弥漫整个口腔,带着泥土和草根的腥气。

    吐出来,糊在肩头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剧痛瞬间炸开,眼前发黑,牙关紧咬才没哼出声。

    又撕下一块相对干净的里衣下摆,用牙咬着,配合尚能活动的右手,笨拙地将伤口紧紧缠裹起来,勒紧时的剧痛让我眼前金星乱冒。

     做完这一切,几乎虚脱。

    背靠着冰冷的土墙,仰起头,任由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试图浇灭身体内外翻腾的灼热和冰冷。

     马厩外,风雨声似乎更大了。

    长安城的轮廓在雨幕中模糊不清,像一头蛰伏的巨兽,无数獠牙在黑暗中悄然张开。

     杨国忠的别院。

    地下水道。

    斗笠观察者冰冷刺骨的蓝光。

     视网膜上,青铜星图的最后一点光晕终于消散,只留下那猩红坐标在视野深处固执地闪烁。

     刀,磨利了。

     路,就在脚下。

     血,迟早要见。

     (第9章:夜枭饮酎·獠牙间的信息战完) 喜欢穿越安史之乱:我给杜甫当保镖请大家收藏:()穿越安史之乱:我给杜甫当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