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批文是真的,人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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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回院子时,看见篱笆外多了个新土堆,上面插着根木牌,歪歪扭扭写着“山楂”两个字。

    狐家的小狐狸们正围着土堆打转,最大的那只嘴里叼着颗野栗子,见我过来,慌忙放在土堆前,像是在送礼。

     我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头,皮毛软乎乎的。

    老松林的土该是带着松针的清香,混着这院子里的萝卜味,明年春天,该能长出绿油油的芽来。

     龙鳞在手心微微发亮,这次映出的不是什么景象,而是阵细碎的暖意,像陈九以前总往我怀里塞的暖炉。

    他走的那年冬天特别冷,雪埋到了膝盖,他说要去山外找治我旧伤的药,临走前把龙鳞塞给我,说这东西能挡灾。

     “等我回来,咱把院子拓大点,种满你爱吃的萝卜。

    ”他当时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雪落在他睫毛上,像沾了层霜,“到时候让黄老太送坛桂花蜜,就着萝卜干下酒。

    ” 他没回来。

    狼兵们在黑风口的石缝里找到了他的刀,刀柄上刻的“九”字被磨得发亮,刀刃却断得整整齐齐,像是被什么硬东西砸过。

     我把断刀埋在了山楂树底下,陈九总说自己是块硬骨头,那就让他跟土地长在一处,看看这山里的日子,到底有多扎实。

     夜里的风带了点凉意,我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舌舔着锅底,咕嘟咕嘟的声响里,王婶送来的蓝布正晾在竹竿上,被灶火映得泛着柔和的光。

    明天该把萝卜拔了,今年的萝卜长得格外瓷实,埋在窖里能吃到开春。

     院门外传来狼兵的低嚎,是缺耳那家伙回来了。

    我拉开门,看见它嘴里叼着个布包,打开一看,是串用红绳编的手链,上面坠着颗小石子,磨得光溜溜的——是黑风口最常见的那种青石,陈九以前总捡来给我当弹珠玩。

     “黄老太送的。

    ”缺耳狼兵用脑袋蹭了蹭我的手心,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像是在安慰。

     我把石子手链戴在腕上,冰凉的石头贴着皮肤,倒比龙鳞更让人踏实。

    远处的黄仙谷隐隐有灯火闪烁,大概黄老太正坐在老桂花树下,看着红绳黄鼠狼舔米酒碗呢。

     她大概也明白,这山里的事,从来不是靠算计能成的。

    你护着林子,林子就护着你;你帮着生灵,生灵就帮着你。

    就像今晚的月光,不偏不倚,正好照亮了院里的萝卜地,也照亮了黑风口那条蜿蜒的路。

     明天赶集,该给王婶带两斤新炒的瓜子。

    她总说,嗑着瓜子听人唠嗑,比啥都舒坦。

     我往灶膛里又添了把柴,火光里,手链上的青石珠子轻轻晃着,像颗眨动的眼睛。

     陈九,你看,这院子没拓大,可萝卜长得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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