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玻璃囚笼里的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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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像是沉在温水里的棉花,缓慢而艰难地浮上来。

     张纳伟的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掀开一条缝。

    刺目的白光争先恐后地涌进来,让他下意识地又闭上了眼。

    鼻腔里充斥着一股浓郁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金属气息,冰冷而陌生,绝不是他熟悉的曼谷街头的香茅味,也不是苏玲家里淡淡的栀子花香。

     “醒了?”一个平淡的男声在耳边响起,不带任何情绪。

     张纳伟再次睁开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看清周围的环境。

    他躺在一张洁白的金属床上,四周是光滑的白色墙壁,天花板上嵌着一圈冷光灯,光线均匀地洒在每个角落,照亮了悬挂在头顶的各种仪器——有闪烁着绿色数字的显示屏,有垂下的透明软管,还有几个他叫不出名字的金属探头,正无声地对着他。

     这是一个完全封闭的房间,面积不大,估计也就十几个平方,除了他躺着的床,只有靠墙的一排仪器柜,连个窗户都没有。

     “你们是谁?这是哪里?”他的嗓子干得发疼,声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他想坐起来,却发现身体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仿佛被抽走了骨头。

     “别动。

    ”另一个声音响起,这次是女声,同样平静得近乎冷漠。

     张纳伟转动眼球,看到两个穿着白色大褂的人站在床边,一男一女,都戴着口罩和护目镜,只露出一双眼睛。

    男人的眼睛是深棕色的,女人的则是浅蓝色的,肤色也明显不同,显然来自不同的国家,但眼神里的专业和疏离却是一样的。

     他们手里拿着平板电脑,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着,偶尔低头观察他的状况,嘴里低声交谈着什么,用的是一种他听不懂的语言,音节短促而生硬。

     “我要见宋主管!我要离开这里!”张纳伟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却被那男人按住了肩膀。

    他的手掌宽大而有力,按在肩上像压了块石头,让他动弹不得。

     这时,张纳伟才猛地意识到一个让他血液倒流的事实——他身上什么都没穿,全身赤裸地暴露在陌生人面前。

     “你们干什么!把衣服给我!”巨大的羞耻感和愤怒瞬间冲垮了他的理智,他像被激怒的野兽一样剧烈挣扎起来,金属床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给他注射镇静剂。

    ”浅蓝眼睛的女人头也不抬地说道,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男人应了一声,转身从仪器柜里拿出一支针管,里面装着淡黄色的液体。

     “滚开!别碰我!”张纳伟大声嘶吼,手脚并用,试图踢开靠近的男人。

    但镇静剂的后劲还没完全过去,他的动作软弱无力,根本无法反抗。

    男人轻易就按住了他的手臂,冰凉的针尖毫不犹豫地刺入了他的皮肤,将液体缓缓推了进去。

     药效发作得很快,不过这次没有让他彻底失去意识,只是那种强烈的无力感再次袭来,愤怒和挣扎的力气像退潮般迅速消失,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屈辱。

     他瘫软在床上,眼睁睁看着那两个白大褂继续他们的工作,却无能为力。

    男人拿着一个像是扫描仪的东西,在他身上来回移动,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女人则在平板电脑上记录着数据,时不时还会用探针在他的皮肤上点一下,冰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颤抖。

     “血压125/80,心率78,各项生命体征稳定。

    ”男人用流利的中文说道,声音依旧平淡。

     “基因序列比对完成,符合实验体A-7的筛选标准。

    ”女人也切换成了中文,口音带着明显的欧洲腔。

     实验体? 这两个字像冰锥一样刺进张纳伟的心脏。

    他不是志愿者吗?怎么变成实验体了?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他用尽全身力气问道,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

     没有人回答他。

    那两个白大褂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着手里的工作。

    他们测量了他的身高、体重,抽取了他的血液样本,刮取了口腔黏膜细胞,甚至还剪下了他一缕头发,小心翼翼地放进贴着标签的密封袋里。

     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每一分每一秒对张纳伟来说都是煎熬。

    他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那种被剥夺尊严、被当作物品对待的感觉,比身体上的痛苦更让他难以忍受。

    他想起了父亲张浩宇曾经跟他讲过的二战时期的人体实验,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检查终于结束了。

    男人和女人收起仪器,转身朝门口走去。

     “喂!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纳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