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最后的顽抗与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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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30日的训练房,像个巨大的、缓慢蒸腾的蒸笼。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湿意。

    头顶的通风口苟延残喘地输送着微弱气流,那气流非但没有带来丝毫凉意,反而裹挟着一股浓重的、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吹在裸露的皮肤上,黏腻得如同爬行动物的舔舐。

     张纳伟蜷缩在角落那片稀薄的阴影里,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墙壁,试图汲取一点点虚幻的凉意。

    那条如今已与他融为一体的长尾,不再像最初那样充满警惕或愤怒地绷紧,只是有一下没一下地、疲惫地扫着光滑的地面。

    尾尖的绒毛拂过,扬起肉眼几乎看不见的细小尘埃,在闷热的空气里缓慢漂浮。

     时间的流逝,在这里失去了意义。

    日复一日的“规训”,像无数把无形的锉刀,一点点、极其耐心地打磨掉了他身上那些属于“张纳伟”的、坚硬的棱角。

     他学会了在听到“Samira”这个冰冷名字的瞬间,喉咙里能立刻条件反射地滚出那声屈辱的“到”,尾音处本能地拖曳出清晰的猫叫。

     他学会了用那条灵活得不像话的长尾,精准地勾住K抛过来的任何东西——无论是一个小小的铃铛,还是一个光滑的金属环,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他甚至学会了……在K偶尔带着审视意味、并非惩罚性地抚摸他头顶那双猫耳时,从喉咙深处挤出一种细微的、模仿猫科动物满足时的“咕噜”声。

     每一次发出这种声音,每一次感受到指尖拂过耳廓绒毛的触感,喉咙深处都像卡着一根冰冷坚硬的鱼刺,每一次吞咽都带着撕裂般的屈辱感。

    但他学会了忍耐,将那种翻江倒海的恶心死死压下去,只让空洞的咕噜声在喉咙里回荡。

     咔哒。

     金属门锁弹开的轻响传来。

     张纳伟甚至没有像最初那样,如同惊弓之鸟般瞬间竖起猫耳,全身戒备。

    他只是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抬了抬沉重的眼皮。

    目光穿过闷热的空气,落在门口。

     K走了进来。

     依旧是那身一丝不苟、象征着绝对权力的卡其色训练服。

    但今天,她手里托着一个银色的金属托盘。

    托盘里,一小碟切割整齐、呈现出诱人粉红色的金枪鱼块,在灯光下泛着润泽的光。

    而在金枪鱼旁边,静静躺着一副东西——一副看起来极其柔软、洁白的棉质手套。

     “新的课程。

    ”K的声音毫无波澜,像设定好的电子合成音,穿透训练房沉闷的空气。

    她将托盘放在一旁的金属桌上,然后,极其细致地、慢条斯理地戴上了那副白手套。

    柔软的布料包裹住她修长的手指,一直覆盖到手腕。

     戴好后,她抬起手,指尖在闷热的空气里虚虚地、缓慢地晃了晃,像是在感受手套的触感,又像是在进行某种诡异的仪式预热。

     “模拟主人的抚摸,”她开口,视线落在角落里的张纳伟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放松。

    ” “抚摸”? 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张纳伟的神经! 身体瞬间绷紧!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原本懒散拖在地上的尾巴猛地僵直,尾尖的绒毛根根炸开! 他猛地想起拍卖会上,那些从包厢缝隙里射来的、粘稠而贪婪的目光,像无数只冰冷的手在他皮肤上爬行。

     他想起K在记录数据时,那审视物品般、毫无温度的冰冷眼神。

     他更清晰地感觉到脖子上那个项圈冰冷的金属触感,“Samira”的铭牌死死贴着跳动的颈动脉。

     这些所谓的“抚摸”……从来就不是温情!它们只是另一种形式的确认,是主人对“所有物”的检视和把玩!是把他当成一件会呼吸、会移动、可以随意触碰和摆弄的昂贵宠物玩具! 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搅,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

     “过来。

    ”K拍了拍身边冰冷的地面,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能碾碎所有犹豫的绝对命令。

     张纳伟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几乎要刺破皮肤。

    他极其缓慢地、像拖着千斤重担般,从角落里站了起来。

    尾巴不再轻扫,而是沉重地拖在身后,随着他挪动的步伐,尾尖的绒毛在地面上摩擦,发出令人心烦意乱的“沙沙”声。

     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针毡上。

    尖锐的屈辱感从脚底直窜头顶。

     距离K越来越近。

    那股从白色手套上散发出来的、人工合成的薰衣草香味,也越发清晰地钻进他的鼻腔。

    那是一种刻意营造的、试图模仿“温柔”的香气,可落在他此刻的感知里,却比这房间里无处不在的消毒水气味更加刺鼻,更加令人作呕。

     “低头。

    ”K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她那只戴着白手套的手悬停在他的头顶上方,柔软的布料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可那只悬停的手,在张纳伟眼中,却像一只即将落下、攫取猎物的冰冷爪子。

     张纳伟的猫耳,如同受惊般猛地向后紧紧贴住头皮!细密的绒毛全部倒竖起来!他死死地低着头,视线聚焦的终点,是K脚上那双擦得锃亮、几乎能当镜子用的黑色训练皮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皮鞋光洁的鞋尖边缘,赫然沾着一点新鲜的、棕黄色的泥土痕迹。

     泥土…… 训练房外世界的泥土。

     那里有风,有雨,有阳光,有他再也回不去的喧嚣人间,有他魂牵梦绕的女儿琳琳……这个细微的发现,像一把烧红的钝刀,狠狠捅进他早已伤痕累累的心脏,带来一阵窒息般的剧痛。

     “放松点,Samira。

    ”K的声音刻意放软了一些,带着一种明显模仿出来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

    那只悬停的手又压低了几分,指尖几乎要触碰到他头顶炸开的绒毛。

    “主人……喜欢温顺的宠物。

    ” 主人…… 那个用六千万RMB买下他、将他视为收藏品的神秘买家。

     张纳伟的牙齿狠狠咬住了口腔内壁!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在舌尖弥漫开来,带着铁锈般的腥甜。

    他拼命在脑海中勾勒那个“主人”的形象——是像拍卖会上那个满脸横肉、眼神浑浊油腻的俄罗斯富商?还是像7号包厢那个面容模糊、眼神却像手术刀般冰冷锋利的女人? 无论是什么样子,有一点毋庸置疑:在那个人眼中,他张纳伟,从来就不是“人”。

    只是一件昂贵的、稀有的、会喘气的玩物。

    所谓的“抚摸”,不过是主人闲暇时的消遣,是对自己所有权的反复确认和把玩! 就在K戴着白手套的指尖,即将真正触碰到他最敏感、最私密、象征着非人改造的猫耳绒毛的瞬间——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完全不受控的狂暴力量,如同沉睡的火山骤然喷发!那不是这几个月被强行训练出的、名为“Samira”的顺从本能! 那是“张纳伟”!是那个男人被囚禁在躯壳深处、被反复践踏却始终未曾彻底熄灭的灵魂,发出的最后一声绝望咆哮! 他猛地抬起头! 动作快如闪电! 在K完全来不及反应的刹那,他张开了嘴!锋利的犬齿在灯光下闪过一道寒芒! 没有撕咬!没有用尽全力! 他只是狠狠地、用尽“张纳伟”最后一丝骨气,将自己的犬齿,死死地、象征性地“含”住了K那只戴着白手套的手腕! 牙齿没有刺穿布料,更没有伤及皮肉。

    只是用犬齿的尖端,隔着那层柔软的白布,死死地抵住了她手腕的骨头!像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用尽最后的方式发出警告和威慑!粗糙的布料摩擦着敏感的犬齿,带来一阵令人牙酸的痒意和强烈的屈辱。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K手腕的肌肉在那一瞬间绷紧!如同坚硬的石块! “放开!”K的声音陡然拔高!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滔天的怒火!她大概做梦也没想到,这个被“规训”了几个月、看似已经彻底屈服的“宠物”,竟然还敢——竟然还敢在她面前,亮出这最后一点象征性的獠牙! 张纳伟没有松口! 他死死地含着那只手腕,像咬住自己最后一点未曾泯灭的尊严!那双属于猫科动物的竖瞳,此刻燃烧着绝望的火焰,死死地、倔强地盯住K惊怒交加的眼睛!头顶的猫耳笔直地、充满敌意地竖立着,像两柄不屈的战旗!身后的长尾也因极度的紧张而绷得笔直,像一根拉到极限、随时可能崩断的弓弦! 他知道后果! 冷水,电击,令人发狂的饥饿禁闭……甚至更可怕的未知惩罚。

     K有无数种手段让他生不如死。

     可他控制不住! 这已经是他这具被改造、被驯化的躯壳里,属于“张纳伟”这个名字所能做出的、最后也是最无力的反抗!哪怕只是象征性的!哪怕下一秒就会被碾碎! K的另一只手,快如鬼魅般伸进了卡其色训练服的口袋! 掏出来的,是一支小巧的、装着无色液体的金属针管! 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瞄准的动作! 噗嗤! 冰冷的针尖,带着金属特有的寒意,狠狠刺进了他脖颈侧面的皮肤!精准地扎入了跳动的颈动脉! 一股冰寒刺骨的液体,如同决堤的冰河,瞬间冲进他的血管!顺着奔流的血液,疯狂地涌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