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笼中的鹦鹉(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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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她才发现,从某些方面来说,季子白注定是疯魔的。

    非常清醒、不被理解的那种疯魔。

     也就是说,他几乎是孤独的。

     有一阵子她看不明白他。

     说他谨慎,他直言挑衅秦衍之,纵火又伤人,临走前还大张旗鼓地放下一串流言告诉仇家他的去向;说他张狂,他又警觉得过分,一而再再而三地迁地儿。

     然而过了那阵子,姜意眠又自然而然地明白了。

     好比一个猎人,起初逮住一只兔子、打下一只麻雀是快乐的。

    习以为常后,他将目光放到野猪、老鹰身上。

    再习以为常了,这座森林对他而言便没了乐趣,动物也没了意义。

    他开始设置陷阱,刻意猎杀他人标记好的猎物,再朝前打出一声空枪。

     真相再鲜明不过。

     他在吸引别的猎人过来同他对弈。

     秦衍之、二少爷、或许甚至包括戚余臣,皆是季子白认为值得一玩的玩具。

     一切看似矛盾的举动,不过是他在给自己找乐子。

     ——他本就是这样的人。

     * 无论走到哪里,姜意眠的处境从未变过。

     盯梢的人照盯。

     该控制的睡眠照样控制。

     源源不断的药物输入身体,恍然之间的错觉,会让人觉得她的身体里已经没有其他东西,仅剩下药。

     意眠能感觉到自己的衰弱,尽管缓慢。

     一天比一天乏力。

     一天比一天迟滞。

     脖侧一片针孔,手背也有,常常泛着淡淡的青色。

     她久违地画了一幅画:一个形容枯槁的人躺在病床上,脑袋旁边一个颤颤巍巍浮起来一个气泡。

    里头横放一副棺材,棺材上一个鲜红的问号。

     「你有没有想过这个呢,季子白。

    」 「照这样的注射频率,我还可以活多久?」 她想这么问的。

     纯属心血来潮。

     那时针尖已然刺入皮肤,季子白稍稍一顿,望过来的一双眼睛黑得浓郁,有点儿古怪的孩子气。

     他好像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好像第一次意识到,姜意眠并非任他摆弄的玩偶。

     她是人,脆弱的人类,与他残忍屠宰过的每一个人无异。

    她会生,会死。

    死因可以是水,可以是火,可以是天上突然掉下来的一块石头,当然也可以是一管管药水。

     一些他无法控制的东西,一些不必来自他的东西;还有一些他亲手给予、但根本没有想过杀掉她的东西,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她杀死。

     可季子白就是季子白。

     他顿了两秒,依然缓缓推进注射器。

     他看着她睡去,再附身去□□她,便不会得到任何回应。

     死亡就是这么一回事。

     * 来到北平的第十天,姜意眠发现自己失去了嗅觉。

     黄昏时分,火烧云绚烂地填满天幕,家家户户炊烟升起,袅袅飘渺。

    饭菜的香气交织在一起,艳丽的橙红光芒,这本是一天顶好的时刻,而她毫无防备地,不再能嗅到事物的气味。

     数数日子,一个月的期限到今天为止,难怪如此。

     她挺淡然,严婆婆惊得到处打听土方子。

     季子白则破天荒领她出门,去医院做全身检查。

     检查结果如何意眠不清楚,没人告诉她。

     好消息是,季子白彻底停下了糟糕的注射。

     那天他一夜未归。

     也是那天夜里,严婆婆摆着蒲扇,搬来一把小板凳坐在屋门边,腆着脸对她说了一些话。

     “——那毛病是打他外祖母起的。

    ” “老婆子伺候小姐那会儿,婚事家里头说了算。

    她爹是个狠心的,竟睁着眼睛给她瞎择了个畜生!” “好赌好酒,还好关起门来欺负娘们儿的老畜牲!” “小姐底子不好,怀胎八月生生被他打得不行,产下小小姐就没了。

    后来小小姐长大一些,也要被畜生打的。

    没办法呀,老婆子实在护不住她呀。

    ” “护不住呀——!” “小小姐那时还是怕的,疼的,天天给老婆子哭,问什么时候才能解脱啊?我哪里说得上话,只能抹着一把老脸陪她哭,恨不能一刀抹了畜生了事!” “可后头怎么回事呢,老婆子想不明白的呀!她怕死了老畜牲,做什么还一头撞进新畜牲的怀里? “她有两个男人可挑,一位是公认的教书好先生,样貌品性数一数二,端正得不得了。

    一个同她爹有什么区别呢?成日在赌场里厮混,赢了钱便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