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纸鹤飞过断魂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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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天未亮,我背着包袱摸黑出村。

     山雾还没散透,沾在布衫上凉丝丝的。

     小桃裹着补丁摞补丁的灰布衫,踮脚把我昨夜画的“安魂纸”往村口老槐树上贴——她够不着树杈,搬了块磨盘垫脚,羊角辫上的红头绳被风掀得一翘一翘。

     “哥哥你看!”她突然喊我,声音里带着雀跃。

     我抬头时正见那张黄纸“刷”地从她指尖挣脱,被一缕细风托着在树顶旋了三圈,方才轻轻落回她掌心。

     我喉咙一紧——这可不是普通的风。

     “小桃,”我走过去接过纸,指尖触到她掌心的薄茧,“你刚才贴符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她歪着脑袋,发梢沾着晨露:“我...我在想,要是这符能把村子里的脏东西都赶跑,阿爹就不会在半夜里抓着胸口喊疼,王婶家的牛也不会总撞墙了。

    ” 我盯着她发亮的眼睛,后颈泛起热意。

     爷爷说过,灵觉是块璞玉,有人修一辈子未必能开,有人天生就能引动天地气。

     小桃这孩子,分明是块被尘灰蒙住的宝玉。

     “小桃,”我从包袱里摸出十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符箓,又摘下腰间那枚铜铃——是去年在道观后山挖药时捡的,刻着“驱邪”二字,“这些是’避凶符‘,贴在门槛、窗棂、灶头。

     要是看见穿黑衣服的陌生人,或者闻到怪味,你就摇这铃铛,然后带着阿爹钻进地窖,懂吗?“ 她把铜铃攥得死紧,指节发白:“那哥哥什么时候回来?” “等我找到石碑,查清爷爷的下落,”我蹲下来与她平视,“就回来教你画能飞的符,像昨晚那只纸鹤似的。

    ” 她重重点头,发梢的露水落进我衣领:“我等你。

    ” 山雀在枝头叫了第三声时,我转身往西南走。

     鞋底碾过碎石的声音里,还能听见她在身后喊:“哥哥,路上小心!” 这一路走得并不顺。

     日头刚爬到头顶,天就阴了。

     我裹紧青布衫往断魂桥赶——那是进山的必经之路,桥边有棵歪脖子老松,爷爷信里提过。

     雨是在过桥时突然下的。

     豆大的雨点砸在桥板上,溅起的泥点糊了半张脸。

     我正想找个地方避雨,却被桥下飘来的臭味呛得直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