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把河底的债一笔笔算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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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带着刺骨的寒意,像一层薄纱笼罩着荒庙的断壁残垣。

     我蹲在石阶上,用布巾仔细擦拭着罗盘铜面上凝固的血污,那血不是我的,是昨夜那个黑衣祭司的。

     阿福哆哆嗦嗦地递来半块冷得像石头的饼子,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惊恐:“长羽哥,那个瞎子……昨晚那个瞎子,他真是冲着您来的?” 我没有抬头,指尖在罗盘上轻轻一划,感受着黄铜冰冷的质感。

     我嗯了一声,从怀里摸出那块从祭司身上搜出的铜牌残角,递到他面前。

     他看不懂,但我看得懂。

     那上面用阴刻手法雕琢的细密暗纹,与我儿时在爷爷书房里偷看的一本禁书上描绘的日军特务机关“菊机关”的盐包封印,别无二致。

     “他们不是简单地想利用楚寒舟的死来报复我。

    ”我的声音有些沙哑,像被砂纸磨过,“他们等的就是一个由头,一个足以让整个县城、甚至整个战时后方都陷入混乱的‘民变’由头。

    只要乱起来,他们的毒盐就能堂而皇之地混进军需,从内部瓦解我们的抵抗。

    ” 阿福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煞白。

     我将铜牌收回,胸口贴着的家传玉佩依旧冰冷,但在我深吸一口气时,它却极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这是一种警告,一种提醒。

     它在告诉我,沉船和水鬼只是表象,这场滔天大祸的真正根源,在岸上。

     我们没有丝毫耽搁,立刻折返县城。

     王掌柜的药铺是我们唯一的落脚点,他信得过我爷爷,自然也信得过我。

     后院里,我按照爷爷笔记中的法子,设下了一座“引邪阵”。

     三十六枚浸过黑狗血的铁钉,按照后天八卦的方位死死钉入地下,阵眼中央,埋下了一小撮从沉船打捞上来的苦魂盐粒。

     这些盐,是无数冤魂的骨血所化,是最好的引子。

     子时刚过,院子里凭空刮起一阵阴冷的旋风,吹得灯笼忽明忽暗。

     阵眼处的泥土下,那撮盐粒猛地泛出幽绿色的磷光,竟丝丝缕缕地从土里钻出,在半空中缓缓凝聚成一个模糊的、瘦小的人影。

     就是现在! 我左手托起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死死锁定住那道人影。

     右手并指如剑,在左掌心狠狠一划,滚烫的鲜血瞬间涌出,我毫不犹豫地将血掌按在阵眼之上,口中低声诵念起《太虚引灵诀》的残篇。

     这法诀能暂时安抚怨灵,让它们恢复一丝神智。

     血气与怨气交织,那道人影渐渐清晰,五官轮廓依稀可辨。

     片刻后,一个微弱、稚嫩的声音从光影中传来,竟是前些天我刚刚亲手超度的小盐豆。

     “哥哥……救救我们……”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还有好多哥哥姐姐……他们都被困在码头的仓库里……他们的骨头……骨头被那些坏人……做成‘盐引符’了……” 话音未落,那道人影猛地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瞬间溃散成无数光点。

     阵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