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崇祯何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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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背鞭伤火辣辣地疼,像无数烧红的针在皮肉里反复穿刺,看来布洛芬对外伤的止痛效果不怎么样啊。

    蜷缩在散发着霉味和病人体息的帐篷角落,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让他龇牙咧嘴。

    天刚蒙蒙亮,帐篷外就传来了吆喝声和沉重的脚步声。

    两名面无表情的士兵掀开帘子,像拎小鸡一样将他径直带回了昨日那顶让他皮开肉绽的审讯帐篷。

     矮胖的李镇抚依旧端坐主位,眼里的精光比昨日更盛,像两把淬了毒的锥子,死死钉在王鼎身上。

    案上那把出鞘一半的腰刀,寒光凛凛,无声地提醒着昨日的剧痛。

     “说!昨日种种,作何解释?!”李镇抚的声音又尖又急,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装束诡异,口音古怪,你究竟与闯逆有何勾连?!若再敢胡言乱语,定叫你尝尝炮烙的滋味!” “炮烙”二字如同冰水浇头,王鼎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虽然并不知道炮烙具体是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心想不能再提什么“未来、穿越”了!那是取死之道! “那个…长官…大人,我冤枉啊!”王鼎的声音带着哭腔,是七分真怕三分伪装,尽量模仿古装电视剧里人物的口吻,“我…小人…小人真不是什么探子!小人姓王名鼎,祖上…祖上世代行医,传下些偏方秘药…昨日进山采药,不慎跌落悬崖,才落得如此狼狈!这身衣服…”他扯了扯身上破烂的连帽衫,“…是家中为方便攀岩采药特制的‘山行服’,并非有意怪异!”他一边说,一边偷偷抬眼观察李镇抚的脸色,心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李镇抚眯着眼,手指无意识地在刀柄上摩挲,眼神在王鼎那张写满惊恐的脸上来回扫视。

    帐篷里死一般寂静,只有王鼎粗重的喘息声。

    时间仿佛凝固了。

     良久,李镇抚才缓缓开口,语气依旧冰冷,但那股杀意似乎淡了些:“世代行医?采药坠崖?”他哼了一声,“你这说辞,漏洞百出!不过…”他话锋一转,瞥了一眼帐外,“你那药丸子,倒有些门道。

    ” 王鼎心头一紧,冷汗瞬间浸湿了破烂的内衫。

    布洛芬!虽然他医学一窍不通,但也知道这玩意儿只是退烧止痛,治标不治本啊!陈三要是再烧起来,或者伤口感染恶化…不就露馅了吗?他不敢往下想。

     “如今流贼猖獗,大军追剿,将士负伤染病者日众。

    ”李镇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烦躁,“军中仅存的几个草头郎中,本事稀松,药材更是匮乏。

    不少弟兄发热不退,伤口溃烂生蛆…硬扛不过去,就只能等死。

    ”他顿了顿,锐利的目光再次锁定王鼎,“既然你自称医药世家,…本镇抚请示过千户大人了。

    有意留你在军中效力,充作营医!你意下如何?” 营医?! 王鼎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阵阵发黑。

    让他这个连感冒药和胃药都分不清的废柴,去当军医?给这些真刀真枪厮杀、随时可能断手断脚、感染破伤风的士兵治病?这比直接砍了他还恐怖! “大…大人!我…小人…”王鼎本能地想拒绝,想说自己其实狗屁不通。

    但一抬头,正对上李镇抚那冰冷刺骨、毫无转圜余地的目光,还有案上那柄随时可能彻底出鞘的腰刀。

    拒绝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化作一股腥甜的铁锈味。

     他猛地低下头,额头再次重重磕在地上,声音颤抖而绝望:“好吧,我…小人定当…定当尽心竭力!”为活命,只能硬着头皮先应下!走一步看一步! 很快,王鼎被带了出去。

    一个士兵扔给他一套灰扑扑、打着补丁的明军号衣和一双破旧的布鞋。

    “换上!以后你就是营里的王先生了!别想着跑,跑不掉的!” 王鼎忍着背后的剧痛,换下了他那身早已破烂不堪的现代衣物。

    当冰冷的、粗糙的古代布料贴上肌肤时,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囚禁的绝望感瞬间将他吞没。

    他把自己的连帽衫和牛仔裤胡乱卷起,连同那双耐克鞋,塞进一个破布包袱里。

    手指触碰到包袱深处那硬邦邦的“伟哥”药盒和剩余的一盒未开拆的布洛芬,这是他唯一的依仗,也是最大的隐患。

     “王先生,李镇抚说了,刘忠和陈三就交给你照料了!还有几个发热的弟兄,也一并去看看!”看守的士兵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王鼎抱着那个小小的、藏着秘密的包袱,穿着不合身、散发着异味的号衣,脚步虚浮地被推搡着走向伤病帐篷。

    一路上,遇到的士兵纷纷投来好奇、探究,甚至带着一丝期盼的目光。

    “王先生”、“王郎中”的称呼此起彼伏。

     每一句称呼,都像一根鞭子抽在王鼎心上。

    他看着那些躺在干草上痛苦呻吟、伤口流脓、面色潮红的士兵,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懂什么?他会什么?布洛芬能退一时之热,可那些狰狞的伤口呢?那些可能是各种疾病引起的发热呢?药效一过,高烧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