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新尸体来了,可这次是活人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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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钟未响,云隐县仵作房外的青石板路上,铁链拖地的声响像根细针,扎破了黎明前的寂静。

     那声音带着金属与石面摩擦的粗粝感,听得人耳膜发紧,仿佛有细砂在脑后缓缓刮擦。

     空气里浮动着湿冷的雾气,舔上裸露的脖颈,凉得像蛇信子轻扫。

     沈砚攥着发烫的信号塔晶核,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掌心黏腻的热意顺着指缝渗进晶核裂纹。

     他猫腰从灶台底下钻出来,裤腿蹭了满是黑灰的灶膛,粗布磨过皮肤,留下火燎般的刺痒,却顾不上拍,只扒着膳房木窗往外看——窗纸早被夜露浸软,指尖一碰就破了个小洞,透出外面惨白的月光。

     仵作房那扇斑驳的红漆门正被风掀得吱呀响,门环上系着的铜铃晃出细碎的颤音,清冷如冰珠坠地,而铁链声就裹在这颤音里,一下,两下,像是有人用生锈的铁锁在地上画圈,每一下都刮得人心头发毛。

     苏姐!他抄起桌上半块冷馍塞嘴里,边嚼边往停尸间跑。

     馍干得像砂纸,卡在喉咙里,他用力咽下,舌尖残留着昨夜蒸笼里漏出的苦烟味。

     月光漏在青石板上,照出他跑过的脚印——左脚印深些,那是三年前被人打断腿时落下的旧伤,踩下去时脚踝隐隐发酸,可此刻他跑得比野狗追兔子还快,仵作房那边有动静! 苏晚照正借着烛火整理血棺新娘案的验尸册,烛芯“噼啪”一跳,火光摇曳,映得她眉骨投下一道刀锋似的阴影。

     墨迹未干的三时九象四个字还泛着潮气,鼻尖能嗅到墨中掺的朱砂与龙骨粉混合的腥香。

     听见响动,她指尖顿住——那铁链声里裹着股熟悉的腥甜,像极了谢九章炼魂时飘出的阴髓味,混着铁锈与腐土的气息,钻进鼻腔直冲脑仁。

     她把验尸册往木匣里一推,起身时带翻了案头的朱砂笔,红墨在青砖地上洇开,倒像朵开败的曼陀罗,黏稠的液体缓缓爬过砖缝,触感仿佛干涸的血。

     来了。

    她低低说了句,推门的手却稳得很。

     门轴“吱呀”一声,冷风灌入,吹得烛火几乎熄灭,余烬飘起,烫了她手背一下。

     月光下,跪在仵作房门口的少女像片被风揉皱的纸。

     她头发黏成几缕,沾着草屑和血痂,每根发丝都带着山野露水的湿冷,身上的粗布衫被撕得露出半截锁骨,布料边缘粗糙,刮过皮肤像砂纸。

     最骇人的是她怀里的薄棺——不过两尺长,用最次的杨木钉成,棺盖上还沾着新鲜的泥,指尖一碰便留下湿冷的印子,泥里混着几根细小的根须,散发着腐殖土的微腥。

     我......快死了。

    少女抬头,眼白里布满血丝,声音哑得像破风箱,呼气带着铁锈味,求苏仵作验我。

     围观的衙役们哄笑起来。

     张捕头摸着刀鞘凑过来:小娘子莫不是疯了? 仵作验的是死人,你这喘气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