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祭典诡歌,神谕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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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典的日头刚爬上祠堂飞檐,苏晚照便闻到了血味。

     那是浸透松脂的铁锈气,从哭井方向随风漫来,黏在鼻腔深处,像一根烧红的针,无声刺入脑髓。

     蝉鸣骤断,阳光斜切过瓦当,在青石板上割出锐利的明暗分界。

     她蹲在祠堂后窗的阴影里,指尖碾着剥落的墙皮,粗粝如骨灰。

     井底的回音尚未散尽——那不是风,是无数细小的、被压抑的吞咽声,正从地缝里一寸寸爬出。

     明日已至。

     而神,该醒了。

     祭司披着染血的麻袍登上祭坛,袍角拖过石阶,留下几道暗红拖痕,像蛇爬过的黏液。

     他腰间挂着的十二支骨哨随着动作叮当作响——正是昨夜她从地底下挖出来的,每支哨管都嵌着半枚指骨,指节环纹清晰可见,像是谁临死前死死抠进骨缝的记忆。

     风掠过哨口,发出极细微的呜咽,像有人在梦里抽泣。

     “开哨!”祭司的声音像破了洞的风箱,干涩嘶哑,每一个字都带着砂砾摩擦的痛感。

     他举起右手,十二支骨哨同时贴上村民的唇,冰凉的骨管触到温热的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第一声呜咽响起时,苏晚照的后颈先起了鸡皮疙瘩,寒毛根根竖起,仿佛有冷蛇顺着脊椎往上爬。

     那不是普通的音律,更像无数人同时在喉咙里哽咽,带着腐肉般的黏腻感往耳道里钻,每一声都像指甲刮过颅骨内壁。

     她舌尖泛起铁锈味,是恐惧从胃里反涌上来的滋味。

     井口的黑雾开始翻涌,像有人在井底撒了把黑灰,又被无形的手搅成漩涡。

     雾气低沉,压得人胸口发闷,皮肤上浮起一层细密的湿冷,仿佛被死人的呼吸拂过。

     “砚子。

    ”她轻声唤了句,声音几乎被呜咽的哨音吞没。

     墙根传来窸窣响动,沈砚从稻草堆里钻出来,额角沾着草屑,发丝微乱,手里攥着最后一枚双频干扰针,金属针身在日光下闪出一道冷光。

     他的眼睛亮得反常,像淬了火的铜钉,瞳孔深处跳动着某种近乎执念的光。

     “七铃的干扰丝都绕好了,就等您点头。

    ”他说话时喉结滚动,声音压得极低,却像烧红的铁丝擦过耳膜。

     苏晚照摸了摸腰间的青铜刀。

     刀鞘上缠着她凌晨用红线绣的镇魂纹,针脚歪歪扭扭,线头还扎着手心——是沈砚非说“手作的东西带人气,镇得住邪”。

     此刻刀身贴着她的小腹,像块烧红的炭,隔着布料也能感到那股灼热,是金属在体温下微微震颤的触感。

     它在提醒她:井底下埋的不是神,是第六代的骨头,和更古老的,会吐黑雨的怪物。

     “阿箬。

    ”她转身看向缩在墙角的少女。

     阿箬的手指绞着衣角,指节泛白,布料被揉出细密的褶皱。

     眼尾还留着昨夜哭的红痕,像未干的血丝,但目光却比任何时候都亮,像被火燎过的琉璃。

     “等会儿不管听见什么,都攥紧我的手。

    ” 阿箬重重点头,指腹在苏晚照手背上按了三下——这是她们约定的“别怕”暗号。

     那三下触感温热而坚定,像三颗滚烫的豆子落在掌心。

     祭坛那边的哨声拔高了。

     有几个村民开始颤抖,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喉间发出和骨哨同频的呜咽,声带像是被无形之手扯动的破布。

     陶三爷拄着木拐站在人群最后,半块青铜牌在他怀里硌出个硬邦邦的印子,随着他微颤的呼吸,一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