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暗夜明灯,遇故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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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陈孝斌形色匆匆地奔西门而去,他怕惊动西门的守城兵,一个矫健的跳跃便翻过了10米高的城墙,像猫一样,四肢轻轻落地,然后径直朝着陈家庄的方向走去。

     县城的护城河像一条疲倦的灰蛇,蜿蜒流淌,水色沉郁如旧梦。

    岸边老柳垂绦,好似在打捞逝去的光阴,水面漂浮的残红,是春末最后一声叹息。

    偶有蜻蜓点水,却惊起满池寂寥。

     然而,当陈孝斌的目光掠过颓圮的城垣倒影时,忽见石缝间探出几茎新绿,怯生生顶着嫩黄的蕊——那是无人问津的野菊,正于荒芜中,固执地酝酿着下一季的芬芳。

     河水不算清澈,带着些微的浑浊,倒映着岸边稀疏的枯草和阴沉的天空。

     陈孝斌穿过护城河,河对岸,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茂密树林,如同一块巨大的墨绿绒毯,铺展在旷野之上。

     林间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和腐烂落叶的微腥,偶尔几声不知名的鸟鸣,更添了几分幽深与神秘。

     陈孝斌踏上那条唯一通往陈家庄的小路。

    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湿软的泥地上,发出“嚓嚓”的轻响。

     越往深处走,光线越是暗淡,只有零星的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让他勉强能够看到前方的路。

     他的心,像揣了只兔子,既紧张又充满期待。

    穿过这片似乎没有尽头的树林,前方隐约出现了几缕炊烟,以及低矮的农舍轮廓——那便是陈家庄了。

     村口,几个衣衫朴素的孩童正在追逐嬉闹,看到陈孝斌这个陌生人,都好奇地停了下来,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打量着他。

     一位挎着菜篮子的大娘也投来疑惑的目光。

     陈孝斌定了定神,走上前去,拱手作揖,语气显得十分亲和:“这位大娘,请问,陈孝宝大哥家怎么走?” 大娘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虽然衣衫有些尘土,但眉目正直,不像歹人,便放下些许戒心,指了指村子深处一间相对整洁的草房:“你找孝宝啊?喏,就是那边,靠着老槐树的那家。

    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本家兄弟,从乡下来投奔他的。

    ”陈孝斌答道,心中一块石头稍稍落地。

     顺着大娘指点的方向,陈孝斌很快找到了那间草房。

    院子里,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汉子正劈着柴,肌肉线条在粗布短褂下显得格外结实,每一次斧头落下,都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木屑四溅。

     “请问,是陈孝宝大哥吗?”陈孝斌站在院门口,试探着问道。

     那汉子转过身来,浓眉大眼,眼神锐利而沉稳。

    他看到陈孝斌,略一迟疑,随即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你是……孝斌?” “大哥,我是孝斌啊!陈孝斌!”陈孝斌又惊又喜,快步走上前,“小时候我们还一起在河里洗过澡、摸过鱼呢!” 陈孝宝,这个平日里在村里沉默寡言,此刻却眼神锐利如鹰的汉子,上下打量了陈孝斌一番,眉头微蹙,随即扔下斧头,将他拉进屋,反手把门闩插好。

     陈孝宝点燃一盏昏暗的油灯,豆大的火苗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将墙上的人影拉得忽长忽短。

     “孝斌?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外面风声紧,你不知道?” 油灯下,陈孝斌的脸显得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他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大哥,城破了……正因如此,我才来找你!” “找我?”陈孝宝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碗热水,也给陈孝斌递过一碗,“家里出什么事了?还是小鬼子……?” 陈孝斌接过碗,却没有喝,只是紧紧捧在手里,像是汲取着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暖意。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抬起头,直视着陈孝宝的眼睛:“大哥,日本人占了咱的地,杀了咱的人,烧了咱的房!这口气,我咽不下! 我自卫队时就听说……听说你在干大事,在抗日!大哥,带我一起干吧!我要为乡亲们报仇!我要把鬼子赶出去!”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陈孝宝端着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