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假官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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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理那句“悬梁自尽”的论断,如同惊堂木拍下,带着不容置疑的官威,在大堂(实为二楼走廊)狭窄的空间里回荡。

    他环视着门口一张张惊疑不定的面孔,脸上带着一种迅速处理完麻烦事的轻松与不耐,显然是想尽快了结这桩意外。

     然而,站在人群稍后位置的张绥之,目光却如同最精细的尺子,悄无声息地丈量着房间内的每一个细节。

    那断裂的绳索茬口,看起来……太整齐了些,不像是承受不住重量猛然崩断的毛糙;赵德崇尸体坠地的姿势,也显得有些别扭,不完全是自然坠落的角度;还有房间内这过于“全面”的混乱,打翻的桌椅,碎裂的茶具,凌乱的床铺……一切都像是精心布置过的现场,反而透着一股刻意的不自然。

     他心中疑窦丛生,但深知官场规矩,自己一个白身(虽有待任官职,但此刻未正式上任),绝不能当面顶撞一位“刑部主事”。

    他略一沉吟,上前一步,对着钱理恭敬地拱了拱手,语气谦和却带着提醒的意味: “钱大人明鉴。

    只是……依《大明律》,地方发生命案,需即刻通知当地县衙,由县尉带领仵作前来勘验现场、验明正身,记录在案后,方可处置。

    此处虽荒僻,但应仍属南昌府辖地。

    是否……应派人快马通知附近县尉前来,方合规程?以免日后上官查问,有所疏漏。

    ” 张绥之这番话,合情合理,完全是按章办事的建议。

     谁知钱理闻言,脸上瞬间涌起一股被冒犯的愠怒,他猛地转过头,一双眼睛如同毒蛇般盯紧张绥之,不耐烦地厉声呵斥:“混账!本官在此,亲自勘验,证据确凿,还有什么不合规程?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教本官做事?我看你们这些人,个个形迹可疑,说不定都与这命案脱不了干系!一个都不许走!” 他这话已是蛮横无理,试图用官威压人,混淆视听。

     张绥之心头一凛,但面上依旧保持冷静,再次拱手,语气不卑不亢:“晚生不敢。

    只是……尚未请教钱大人具体官讳?在刑部何司任职?出示关防印信,也好让在场诸位安心。

    ” 钱理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慌乱,但立刻被更盛的怒气掩盖,他冷哼一声,似乎为了证明自己的权威,再次从怀中掏出那个紫檀木官印盒,在张绥之面前晃了晃,却并不递过去,只是恶声恶气地道:“本官刑部主事钱理!印信在此,还有什么可疑?你这小子,屡次三番质疑本官,我看你最是可疑!带着两个来历不明的异族女子,行踪诡秘,怕不是什么好人!来人!”他对着身后那名高大随从喝道,“给我先把这小子拿下!” 那随从应声上前,面露凶光,就要动手。

     张绥之知道不能再犹豫了,他深吸一口气,朗声道:“且慢!”同时,迅速从自己贴身衣物内取出了那份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吏部任职文书,展开在钱理面前,“钱大人请看,这是吏部发给晚生的赴任文书。

    晚生并非歹人。

    ” 他此举,一是自保,二也是一种试探。

    他想看看这位“刑部主事”对吏部正式文书的态度。

     果然,钱理看到那盖着吏部鲜红大印的文书,眼神剧烈闪烁了一下,但出乎张绥之意料的是,他并没有流露出寻常官员见到吏部文书时应有的重视甚至敬畏,只是草草扫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神色,随即不耐烦地摆摆手:“哼!就算你有功名在身,也不能干涉本官办案!退下!”他虽然不再坚持抓人,但态度依旧恶劣,并且巧妙地避开了对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