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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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出门时的样子。

     姑妈织了一半的、土黄色的毛衣随意搭在沙发扶手上,旁边还放着织针和毛线团。

    一切都保持着生活本该延续下去的轨迹,唯独创造这些轨迹的人,已经不在了。

     这种日常物品与巨大缺失形成的尖锐对比,像一把钝刀子,慢慢地割锯着顾溟的神经。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踉跄着冲进属于自己的那个狭窄逼仄的小房间,反手死死锁上了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无力地滑落,最终蜷缩着坐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他用力抱紧自己的双腿,将脸深深地、几乎要窒息般地埋入膝盖之间,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从这个世界彻底隐藏起来。

     巨大的、令人窒息的孤独感,如同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彻底淹没了他。

    对未知恐怖的战栗,对自身变化的恐惧,尤其是失去姑父姑妈。

     尽管他们对他冷淡,却也是他仅存的、与这个世界有着实质联系的亲人,那尖锐而真实的痛苦,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理防线。

     【渊瞳】被动觉醒时强行塞入他脑海的那些疯狂扭曲的信息碎片,那阴影怪物吞噬、同化姑父姑妈的恐怖画面,不受控制地、高清地、一遍又一遍在他紧闭的眼前闪回播放,带来一阵阵强烈的生理性反胃和干呕,可他胃里空空如也,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喉咙。

     夜幕如同巨大的、污秽的黑色幕布,悄然笼罩了整个城市。

     房间内没有开灯,彻底陷入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绝对的寂静中,感官却变得异常敏锐,或者说,是过度惊吓后的幻觉开始滋生。

     他感觉周围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在墙角、在衣柜的缝隙、在书桌的底下,无声地蠕动、汇聚,扭曲成各种不可名状的形状。

     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冰冷、漠然、充满恶意的眼睛缓缓睁开,无声地窥视着他这个侥幸逃脱的猎物,等待着时机将他再次拖入深渊。

     “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