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虎帐夜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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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稽查处脱身,重归杏林巷医馆,胡老扁的生活似乎恢复了往日的节奏。

    看诊、开方、针灸,偶尔与苏婉清商议义诊的扩展,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正轨。

     只是,那短短两日的牢狱之灾,如同在他沉稳的心境上划下了一道浅痕,让他对权柄的无常与世道的险恶,有了更深一层的体悟。

    苏婉清待他愈发体贴,那份情谊在共历风波后,显得更加厚重真切,但胡老扁心中那根名为“界限”的弦,却也绷得更紧。

    他感念她的援手,却也更清晰地意识到,与她及她背后势力牵扯过深的隐患。

     朱府那边,自朱逢春被卷入贪墨案后(虽尚未定案,但已焦头烂额),便再无人来请胡老扁过府。

    柳玉茹是生是死,病情如何,胡老扁不得而知,也无从探问。

    那场宅门深怨,似乎随着男主人的倒台而暂时沉寂,只留下一个模糊而沉重的影子。

    胡老扁偶尔想起柳玉茹那苍白绝望的面容,心中不免唏嘘,却也知那已非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晚,亥时刚过,医馆已关门歇息,胡老扁正在灯下研读《沈氏女科辑要》,忽听得门外传来一阵极其急促、却刻意压低的马蹄声,并非一骑,而是数骑,顷刻间便到了医馆门前。

     “咚!咚!咚!”敲门声沉重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紧迫感,与往日病患家属的焦急截然不同,那声音里透着一股军旅特有的肃杀。

     学徒吓得一个激灵,看向胡老扁。

    胡老扁放下医书,眉头微蹙。

    经历了上次张团长和稽查处之事,他对这种深夜而来的“邀请”已是高度警惕。

     他示意学徒去应门,自己则整理了一下衣衫,静立堂中。

     门开处,涌入三名身穿灰蓝色军装、外罩雨衣的军人。

    为首一人,年约三十,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肩章显示其是一名校官,地位显然比之前的张团长更高。

    他目光一扫,便锁定在胡老扁身上,没有任何寒暄,直接亮出一块乌木腰牌,上面刻着一个遒劲的“杨”字。

     “胡济仁先生?”校官声音低沉,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正是。

    ”胡老扁平静回答。

     “奉杨督办公务,请先生即刻随我们走一趟。

    ”校官语气不容拒绝,“有紧急病患,需先生妙手。

    ” 杨督办?胡老扁心中一震。

    这清河县乃至周边数县,能被尊称为“杨督办”的,只有那位手握重兵、兼任本地区绥靖公署督办的杨虎臣将军!这可是比苏督军权势更炽、地盘更近的实权人物!其虎威之盛,远非张团长之流可比。

     “不知是杨督办府上哪位贵人玉体违和?”胡老扁试探着问,心中快速盘算。

    若是女眷,或许真是急症;若是其他,恐怕…… 校官面无表情,语气依旧冰冷:“先生到了便知。

    事关重大,请先生速带药箱,随我等出发。

    督办公务,延误不得!”他身后的两名士兵手已按在腰间的枪套上,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胡老扁心知,这趟“虎帐”之行,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凶险。

    杨虎臣以治军严厉、手段狠辣着称,其“虎帐”绝非善地。

    拒绝是不可能的,稍有迟疑,恐怕立时便有血光之灾。

     他不再多言,对学徒点了点头,示意他取来药箱。

    然后对那校官道:“军爷稍候,容胡某取几味应急药材。

    ” 他迅速转入内室,并非真的只为取药,而是极快地将几包不同用途的急救散剂(如止血、安神、解毒等)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