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春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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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阴风骤起,山轿前地面上凭空接连滚落几个赤膊莽汉,且个个身手敏捷,只打一翻转,就立刻弹跳起身,手中还分别端着长枪、大刀、金瓜、月斧等兵器,小山不敢置信地用手使劲揉搓一下眼睛,一个、两个、三个&hellip&hellip正好是八个! 旁边站立的丫鬟便招手令这些莽汉排列在仪仗队伍的最末,山轿上的妇人朝月娘这边微微颔首致意,月娘也笑笑点头。

    仪仗为首举白幡的蒙面人便缓缓调转方向,轿夫重又抬起轿柄,这支仪仗就如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往来路上缓缓而去。

     若不是月娘将手轻轻搭在小山肩上,他还在望着那各色稍梅变作的赤膊莽汉背影远去而不能回神。

     转头懵懂困惑地看着月娘,她依旧一如往常的笑靥如花,正欲回身入内:&ldquo照例给你盛上三笼?有春韭的翡翠肉花稍梅,还有我昨儿踩的鸦葱,切细剁碎配豆干炒过,再包入江米蒸的素稍梅&hellip&hellip&rdquo &ldquo月娘&hellip&hellip&rdquo小山讷讷地,&ldquo刚才、刚才那是什么&hellip&hellip?&rdquo &ldquo高丽行馆里的厨子惯会做燠肉、软羊面、桐皮烩面这些的,我明儿个在柳芽儿上撒了糖水芝麻和花椒末儿,卷上鸡蛋卷子做个甜菜龙可好?&rdquo话说到这,她回头看向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少年,竟不由得好笑一般朝外边耸耸下巴,&ldquo那方才过去的是&lsquo鬼王嫁魅&rsquo。

    &rdquo &ldquo鬼、鬼?&rdquo小山吓得脸都白了,&ldquo嫁、嫁什么妹?&rdquo &ldquo嗯。

    &rdquo月娘将手抬起,捋起耳边垂下的一缕发,&ldquo这世道么,十室九空的荒凉宅,总会有新的主人住进去,葳蕤鬼怪成群来,白花杜鹃图悲鸣&hellip&hellip&rdquo她一边又低头去忙碌起来,话语声音渐低,最后两句就像小曲儿般哼唱说出,听得小山云中雾里:&ldquo那为什么要吃什么&hellip&hellip水八鲜的稍梅?&rdquo 月娘把几笼花色稍梅一一挑入盘内:&ldquo近日几场春雨里,浇得山林水冷,又有不少冻死、饿死的,我走过城外东钱湖,看到那里飘着好些老肉、嫩肉、男肉、女肉,趁着刚死就捞起,好歹还是新鲜,不同肉质嚼劲儿不同,凑成八样不就是&lsquo水八鲜&rsquo么,且把精气魂魄能拼缝起来的做成稍梅,鬼王嫁魅的仪仗正缺些执仗,鬼王能将它们吃下再改换个模样跟随,也不是挺好?&rdquo &ldquo哦,刚才那吃稍梅的是鬼王?不是他妹?&rdquo小山更听不明白月娘的话了,他满脑子只有那贵妇人鼓着满腮帮稍梅的样子,虽然诡异但好歹并不很吓人。

     月娘听得&ldquo噗嗤&rdquo一笑,但也没再说什么,把红漆食盒盛放盖好递过来,小山才如梦初醒地掏出钱,接过食盒道一声谢,在&ldquo月稍梅&rdquo耽搁这么久,使馆里的使者大人们估计已经洗漱完毕,厨房要赶紧开饭的,念及这里,小山再不多想,急匆匆就往回跑去。

     东方既白,女子重新整理一下仪容,挽一把筷髻束好包头走出来,地上一口炭炉燃的陶壶已经滚出白气,摆出一张方桌上,郑重放置着不知从何处捡来的几方残损莲纹瓦当,这是洗刷干净作为杯盏托子使用的,她倒出开水点一大海碗的盐笋炒豆茶,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