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茶汤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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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的鄂州都统司,王栐正捏着茶盏发怔。

     案头堆着三封枢密院的札子,每封都压着的朱印。

     他望着窗外岳家军旧旗被雪打湿的褶皱,忽闻亲兵来报:都统,江西来的信使,说带了给夫人的安胎药。

     锦盒打开时,桑皮纸浸在茶汤里,青黑字迹渐渐浮起。

     王栐的手先抖了抖,接着一声,茶盏砸在案上,溅湿了半幅《荆襄地形图》。

     岳公当年被十二道金牌召回,竟未闻之惧!他踹翻脚边的炭盆,火星子噼啪溅在札子上,今辛公建功五岭,反要被削军粮? 好个慎勿穷追 幕僚们缩着脖子进来时,见他正挥毫写书。

     狼毫饱蘸浓墨,在纸上扫出雷霆:列天子近年诏令格式、用语惯例,质问枢密院——今所传密谕,是否出自御前? 若非亲裁,何人敢代天子裁军? 书案角压着的《五岭通舆图》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图上密密麻麻的红圈,那是辛弃疾用朱砂点的河北义士联络点。

     王栐大笔一勾,将图页粘在疏后:此图通河北民心之路,若弃之,是弃中原! 这封《叩阙问诏疏》递入临安时,贾元弼正在枢密院暖阁里煨鹿肉。

     他夹起一片肉,听着窗外雪落的声音发笑——辛弃疾远在江西,能翻出什么浪? 直到内官捧着邸报冲进来:大人,鄂州王都统的疏...... 鹿肉汤泼在锦袍上。

     贾元弼抢过邸报,只看了两行便将茶盏砸在墙上:他怎会知道诏令格式?他揪住内官高福的衣领,前日那道密谕,可是你照着御笔抄的? 高福膝盖一软,瘫在地上:是...是大人说照绍兴二十八年例,用黄麻纸,押字印...小的...小的只敢... 废物!贾元弼抽出腰间玉牌,重重砸在高福额角,若泄一字,你全家的头都挂在午门上!他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忽觉后颈发凉——王栐背后站着的,分明是辛弃疾织的网。

     此时江州帅府的演武场上,李铁头的笑声震得檐角雪落。

     他抢过邸报,粗手指戳着鄂州都统制王栐奏请彻查密诏事几个字:好! 岳家军的骨头,还在! 周海蛟拍案而起,腰间鱼肠剑当啷出鞘:我水军愿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