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故走险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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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决心劝他从良,并放其离去。

     安仕黎此刻也猜到萧茂怕是只当自己是劫财的毛贼,心中开始了犹豫。

     按理说,自己被萧茂反杀,却成功捡回一条命,高兴都来不及,应该赶紧离去才对。

     但安仕黎没有走,他想的是,他就算走了,又能去哪呢?天下之大,还有他的容身之处吗? 他本就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哪有在失手后安然离去的道理?现在剑又回到了自己手里,自己是否应该鼓起勇气,再搏上一次。

     “还不肯走吗?” 萧茂那低沉却清晰的声音如鸣钟磬,并不算洪亮,却如附天威般地在安仕黎胸口震荡着。

     姿貌雄伟的萧茂,只一个英气逼人的眼神就叫安仕黎绝了再度行凶的念头。

     看着气场如此强大的萧茂,安仕黎再能逞强,也知道自己绝非对手。

     他仍不愿意就这么灰溜溜离去。

    安仕黎横下心来,决定做最后一搏! “君以我为小贼,可知君为名副其实之大贼乎?”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什么?” 萧茂目瞪口呆地看着安仕黎,“你再说一遍?” “呵!我若为贼,所夺者,一人之性命尔。

    君为贼,所夺者,无数百姓之家园!君不知君之所行荒诞可笑乎?不知君之所行将使君遗臭万年乎?君若心怀良善,奈何献土地与仇寇?君若不失良知,奈何辜负将士保家之心? 君无父母乎?而使人舍其父母!君无家乡乎?而使人背其家乡!大胜而割地求和者,于古未闻!必使吾国、使君名,永为后世所取笑!我今杀君,实为救君!” 萧茂的浑身有些发软,似乎是有些站不住。

     他缓缓在一旁的床榻边沿坐了下来,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艰难抬起变得浑浊不堪的眼眸望向安仕黎,低声道: “你……究竟是何人?” 安仕黎笑了起来,那上扬的嘴角就仿佛从烟囱里悠悠生起的一缕青烟。

     “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要做什么人,是做保住终平四城、保住无数百姓家园的真英雄,还是要做出卖土地,屈膝求和的卖国贼。

    ” 听完安仕黎的话,萧茂无法相信,他不相信还有办法挽救危局,他只当安仕黎是个爱国热情高涨的青年,并不打算追究下去。

    萧茂轻声道: “唉!够了!我明白你护乡心切,但这一切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如果大昭的铁蹄可以踏碎敌虏,又何必割地呢?三王会盟若成功,我大昭将万劫不复,不是你们这些庶民可以明白的。

    今日你出于一腔爱国而来杀我,萧某明白您的心情,也不会怪罪你,你就快些走吧!走吧!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哦?” 敏锐的安仕黎一下子抓住问题所在。

     “试问圣上也认为三王会盟将会成功乎?” 萧茂没有立马回答,他本人并不能说完全认同三王会盟一定会成功,尤其是经历了洪辽的东拉西扯后。

     若提及圣上,既然萧茂接受了这一出使任务,那毫无疑问,当时的圣上一定相信了三王会盟会成功。

    于是萧茂点了点头。

     安仕黎如获至宝,惊喜之色溢于言表,他连忙对萧茂解释道: “圣上谬矣!三王会盟,断不可能成功!” “什么?” 萧茂震惊地看向安仕黎,如果三王会盟完全不会成功,那这岂不是意味着皇帝同意割地和谈的初衷不存在了? 直到此刻,萧茂仍然只当安仕黎是护乡心切,在想方设法稳住他。

     萧茂严肃地说道:“难道你就懂些什么吗?” 安仕黎那坚定不移的目光已然将他的答案揭示了出来,即便是萧茂也不得不对原先的论调产生动摇。

     安仕黎微微一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对萧茂说道: “三王会盟若要成功,三国联合侵昭的计划若要制定,首先就需要三国可以同时对大昭发兵。

    可试问大人,终平四城不在宣国人手里,三国如何联合对大昭用兵?凝国人在东边迎接大昭的主力,而宣国人和燕国人则必须慢慢将终平四城啃下来,这样的用兵方略,三国如何可能达成一致? 三王联合攻昭的基础便是建立在终平的归属上,我敢笃定,三王会盟就是因为当时的宣国人以为终平沦陷近在眼前才召开,如今宣军退兵,只怕三王会盟失败了都未必。

     大昭为了谋求和平,却将宣军入寇大昭最重要的一块基石割让给宣军,让宣军在想要入寇时随时可以朝大昭腹地大举兴兵,这难道不是缘木求鱼吗? 更不用提三国之间的重重矛盾,导致三国想要成功联合完全是难上加难。

    圣上对三王会盟的担忧,不啻于杞人忧天,至于割让终平四城,更是彻彻底底的昏棋一步。

     仕黎相信,陛下是圣明的,只是一时忧虑过度,才导致出此下策,君为大臣,安有闻君之过而熟视无睹的道理?终平四城乃至大昭之安危,系于君身! 望君切莫将终平四城割让出去,宜向陛下陈明利害,留待朝堂公论。

    若君执意前往谈判并签下割地求和之约,君将万劫不复,我大昭将万劫不复!望君明断!仕黎代全体踏北百姓于踏北将士谢过大人!” 话到这一关头,留给萧茂的选择已然十分明确,安仕黎满心期待地等候萧茂能做出正确决断,他相信自己的慷慨说辞一定能将萧茂说服。

     萧茂却并没有表现出安仕黎期望看见的那般坚决。

     如果萧茂选择终止奔赴谈判,上书劝谏陛下,这又何尝不是对陛下的辜负与对圣意的违抗? 父亲那句让他时时刻刻和陛下同心同德的叮嘱犹在他耳畔,他真的要为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安仕黎的一席话而更改方案,甚至不惜冒着龙颜大怒的风险?这不是萧茂顷刻间便能做的决断。

     “您还在担心什么?” 见萧茂迟迟不作回复,安仕黎急切地询问起来。

     “仅仅是上书而已,难道于您有何损害吗?可若是把昭宣协议签订,一切就无可挽回了!就算这一协议的签订当真无可避免,又为什么不能再上书确认一遍?成功保住终平,您的功绩永远不会被踏北百姓遗忘。

    ” 安仕黎的话仍然没有触及萧茂的核心要害所在。

    只是上书,当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可要是等奏章和旨意一去一回,引发朝廷公议,只怕这和谈事宜就办不成了。

     萧茂当然也不希望割地,现在困扰他的是,陛下也是这样想的吗? 陛下认可割地,到底是害怕三王会盟还是单纯想要将防线收缩至南岸?如果陛下的真实心意是后者,那到时在陛下眼里,自己不就成了出卖陛下的叛徒?陛下又会怎么对他萧茂?又会怎么对待萧家?这个后果,萧茂承担的了吗? 到底是守卫萧氏一门,还是守卫大昭国土呢? 在父兄殒命沙场后成为萧氏一门顶梁柱的萧茂,唯有慎之又慎。

     看向轻装简行又正义凛然的安仕黎,萧茂的眼里藏着憧憬,双唇却流淌着叹息。

     好半晌,萧茂做出了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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