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王家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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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步,将刚得的十锭金子放到桌上,说:“这是他们付的订金,如您此前预估的一样,明日他们会再送三箱金子过来。

    ” 一袭粉衫的青年单手撑着脸,眼睫轻颤,狡黠的狐狸眼缓缓睁开。

     他看向面色冷肃的男人,懒声道:“辛苦了,拿两锭金子去买些酒吃吧。

    ” 男人一向知道少主大方,闻言还是心中一喜。

     两锭金子啊! 这都够他吃多少酒了? “谢少主赏。

    ”男人躬身作揖。

     “去吧,明日早些过去,莫叫人等急了。

    ”王其琛道。

     男人便转身离开。

     第二日。

     午时,饭后。

     王家议事堂中难得聚齐了几乎全部的族老,主位处两个位置,分别坐着家主王涣之,与礼部尚书王致远。

     再往下几排座椅与茶桌,从官职和地位的高低排列。

     少主王其琛坐于下手,户部侍郎王朋义坐在他对面,在他们二人身后,分别是其他族老,在他们二人下手,则地位都更高些。

     像刑部侍郎王汝臻、吏部郎中王毓、族老王漳等等,都是些熟面孔。

     还有一位,是王涣之那个被他寄予厚望,自小就宠爱的二儿子王文耀。

     王文耀不是长老,又未入仕,因而只凭着家主之子的身份,才能列席,但也只能在末席。

     他抬眸,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上首处那道浅粉色的身影。

     成为少主,才能坐上那高位,才有机会争取下一任的王家家主之位。

     王其琛若有所感,竟忽然朝他看过来。

     王文耀面色冷肃,一副与王涣之一模一样的清高样。

     王其琛勾唇,淡淡收回视线,丝毫未将他放在眼里。

     他的对手,从来都不是王涣之的儿子,而是王涣之本人。

     母亲的死没有证据证明是王涣之所为,但没关系,他一样要报仇。

     还有那个踩着他母亲的尸体上位的王家主母,也要付出该付出的代价。

     待众人都来齐了,王致远才偏头看向王涣之,道:“家主今日叫我等齐聚于此,可是有何要事?” 他老早就发现他与王涣之中间的桌上,放着一个长方形的木匣子,瞧着是纸张大小。

     看来王涣之这是拿到了“新纸”,特意请了众人过来展示呢。

     王涣之等的便是这句话,闻言淡淡一笑,一副清风朗月的姿态。

     “确实有一事要与诸位说。

    ”王涣之道,“近日京中盛传的瑶台青纸,其实出自西域。

    我遍寻许久,终于在昨日与那造纸之人谈好了合约,今早亦花费三箱金子,得了最新的三十张瑶台青纸。

    ”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那造纸之人那般神秘,家主竟能寻到对方,果真厉害。

    ” “三十张新纸,老天爷。

    如今那一张纸可都是千金难求,才三箱金子就能换得三十张,实在是......” 有人抓紧时间拍王涣之马屁,有人已经开始做起发财梦,但也有人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

     “只是不知这纸卖出去天价之后,那造纸之人是否会反悔,不再卖我们?” 王涣之听到了,便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才道:“诸位放心,我已经与他签订了协议,预定了百张新纸,还派人跟着他回了住处。

    ” 话未说明,但大多数人都听明白了。

     王涣之根本就没打算做长久的合作生意,他就是想要造纸术。

     因而他又预定了大批的纸,叫那造纸之人不得不再去造纸,而王涣之命人悄悄跟着对方,就能寻到造纸之处,亦能想办法偷学或者直接偷到造纸术秘方。

     一本万利的买卖。

     众人心里都明白了,但这件事传出去实在不好听,王家人最要面子,自是没人开口说些什么。

     其实若是真的要面子,他们完全可以叫王涣之堂堂正正地做生意。

     可利益当前,他们的面子又好似一文不值了。

     众人对王涣之的夸赞和马屁一拥而上,对方面容冷淡疏离,但却没开口谦虚一句,显然很是受用。

     王致远与王朋义等少主一派的族老,都有些看不上眼。

     王其琛则是看得好笑。

     他也确实笑了。

     他笑得声音不大,但因为王涣之始终注意着他的神情,所以第一时间便发现了。

     “其琛。

    ”王涣之看着他,淡声道,“你为何发笑?” 他端着一副“严父”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与王其琛父子关系还不错。

     可如今堂内这些人,谁不知道他们二人水火不容? 不过他能装,王其琛比他还能装。

     青年笑眯眯地看着王涣之道:“笑,自然是觉得开心。

    我这是替父亲您开心呢。

    ” 王涣之唇角轻扯了下,好似看穿了他的“无能狂怒”。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他道,“你年岁尚轻,还是多听为父的话,才能走得更长远。

    ” 这话,就是说王其琛再怎么起势,也始终斗不过他这个老子。

     王其琛却不恼,依旧笑意盈盈,说:“父亲说了这么多,为何不将那新纸拿出来给我们瞧瞧?莫不是诓我们的?” 此言一出,众人也都看向王涣之。

     他们倒不觉得王涣之会骗人,只是想看看那传闻中的新纸罢了。

     王致远则深深看了王其琛一眼,偏头对王涣之笑道:“少主说得是。

    不若就请家主拿出新纸给我等见识见识。

    ” 他都发话了,王涣之自是无有不应。

     不过他本来也打算给众人看的,毕竟眼见为实,他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面,展现出自己的能力。

     于是打开桌上的盒子,里面纯白柔韧的纸张,只一眼就叫人惊叹连连。

     王涣之勾唇,朝坐席末尾看去,说:“文耀,将新纸拿给众位族老瞧瞧。

    ” 他有意表现出自己对王文耀的看重,也叫他能有机会在众人面前刷刷脸。

     王文耀也不怯场,起身应是,而后行至桌边,端起那不算重的木盒,先是给王致远看。

     再依次往下。

     王文耀特意绕了一圈,得了所有人的惊叹之后,才回到最前头,给王其琛看。

     王其琛却只是瞥了一眼,便笑道:“父亲可真是有趣,竟拿这一张纸糊弄大家。

    ” “什么?”王涣之凝眉。

     王文耀也定定看着王其琛,沉声道:“兄长,这纸柔韧纯白,裁剪整齐没有毛边,处处比咱们的琅琊金纸还要好上数倍,如何称得上糊弄二字?” “你急什么?”王其琛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微卷的长发散在肩头,一副慵懒随意的模样。

     他指了指那盒子里的纸,说:“我的意思可不是纸不好,而是这纸,只有一张,非是三十张。

    ” 他又看向王涣之,微微一笑道:“父亲,您被人耍了吧?” 王漳自始至终都注意着王其琛的反应,如今听他这话,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心慌。

     王涣之却冷嗤一声道:“无知。

    这剩下的纸自然是在这张纸之下,如何就只有一张了?” 户部侍郎王朋义这时忽然起身,道:“少主此话倒是有道理,若是那商人只在最上面放了新纸,剩下的都是普通纸页怎么办?” “王侍郎多虑了。

    ”王涣之道,“这般重要的生意,我自是一一查验过。

    ” 许是为了证明自己,他起身行至王文耀面前,伸手轻轻把那最上面的纸拿起来。

     正准备叫王文耀将剩下的纸展示给众人看,他却猛然怔住,瞳孔骤缩。

     王文耀也瞧见了第二张纸的模样,脸色巨变。

     “怎么回事?”王朋义状似不解地凑过去看了眼,而后惊讶道,“等等,这纸怎么发霉了?” 闻言,众人纷纷想要凑过去看。

     王朋义已经伸手将盒子从王文耀手中抢过,直接将里面剩下的二十九张纸都倒了出来。

     纸张哗啦作响,纷纷洒落在地。

     众人一看,那泛黄粗糙的纸页上,还有淡淡青黑色的霉菌,瞧着比那些仓库里堆积腐坏的普通纸张还不如。

     “这、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一团乱,不过却隐隐猜到是怎么回事,全都看向王其琛。

     “王其琛!是你!是你害我!”王涣之显然也猜到了缘故,气得手都在抖,全然没了平日里的端方自傲,“你竟然敢耍我!” 他都一一检查过这些纸,当时都好好的,如何现在竟都发霉泛黄? 只能是王其琛从中做了什么手脚! 王文耀生怕他气出个好歹,忙过去扶住他。

     王其琛确实做了手脚。

     他直白地颔首应是,笑道:“父亲,您该庆幸这次遇上的是我。

    若是他人,我王家这些银子可就找不回来了。

    ” 王涣之浑身发颤:“你、你——” 王其琛不给他继续发疯的机会。

     他转头看向堂外,抬手拍了两下,接着,堂屋门便打开,几个小厮抬着四个大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