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刘邦西进攻秦,张良投效献奇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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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王在薛县立定“先入关中者为王”的盟约后,次日天还未亮透,东方刚泛起一抹鱼肚白,薛县县衙的议事大堂便已灯火通明。

    堂外的积雪还未消融,寒风卷着雪沫子拍打在朱红大门上,发出“呜呜”的声响,而堂内却已弥漫着比寒风更凝重的硝烟气息,昨日登基大典残留的喜庆红绸,此刻在烛火下显得格外刺眼,全然没了昨日的欢腾。

    案几正中央,摊开着一幅用蚕丝混着细麻织就的硕大关东地图,青绿丝线绣出的黄河九曲蜿蜒,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泰山、嵩山等山脉以浓墨勾勒,山脊处还嵌着细碎的银箔,模拟着积雪的模样;尤为醒目的是,赵地巨鹿城的位置被朱笔重重圈了三圈,墨迹透纸,旁边斜插着一枚赤红色的桃木签,上面用小篆刻着“秦贼章邯七十万屯此”,字迹力透木签,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恨意。

    楚怀王熊心身着量身定制的锦绣王袍,王袍领口、袖口都绣着精致的凤鸟纹,只是这华贵的服饰穿在他身上,却显得有些空荡——他年仅十五岁,脸庞还带着少年人的稚嫩,下颌线尚未分明,却刻意挺直脊背坐在铺着虎皮的王座上,双手紧紧扶着案几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努力模仿着昔日楚国王君的威仪,沉声道:“诸位将军,章邯那厮率领七十万骊山刑徒军北上攻赵,如今已将巨鹿围得水泄不通!赵王歇的求救信,前前后后用箭射透了三封,每一封都染着血,字里行间全是绝望!”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堂下将领,眼神掠过项梁时微微一顿,才继续道:“巨鹿乃赵地咽喉,更是关东屏障,若巨鹿失守,赵地必全境沦陷,秦军便可沿漳水南下,席卷我关东诸郡!到那时,我等苦心经营的基业,转瞬便会化为乌有,诸位的家眷、部众,都要沦为秦贼的阶下囚,危在旦夕啊!”堂内一片寂静,连烛火燃烧的“噼啪”声都清晰可闻。

    楚怀王深吸一口气,抛出早已商议好的对策:“当务之急,须分兵两路!一路为主力,北上救赵,死死牵制章邯主力,让他无法南下;另一路为偏师,趁关中兵力空虚,西进直捣咸阳腹地,攻其必救,如此方可解巨鹿之围,更能抢占灭秦首功!”话音刚落,一道魁梧身影如同惊雷般从列中弹起,虎目圆睁如铜铃,声如洪钟震得堂顶瓦片微微颤抖,积在檐角的雪沫子簌簌落下:“末将愿往!”众人循声望去,正是身披重型玄铁铠甲的鲁公项羽。

    他身高八尺有余,肩宽背厚,铠甲上的兽面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手中六十二斤的虎头盘龙戟往青石板地上重重一顿,“砰”的一声巨响,震得地砖裂开一道指宽的缝隙,碎石飞溅到案几旁。

    “章邯老贼杀我叔父项梁!此仇不共戴天,不共戴天!”项羽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更显暴戾,“我要亲率大军西进,踏平咸阳,烧了那阿房宫,将秦二世、赵高这等奸贼扒皮抽筋、挫骨扬灰,为叔父报仇雪恨!”言罢,他周身散发出的暴戾之气如同寒冬腊月的冰风暴,让堂内温度都似降了几分,连烛火都被吹得剧烈摇曳,将领们的影子在墙壁上扭曲变形。

    不等楚怀王开口,右侧列中已站起一人,正是身着素色儒将服的陈婴。

    他年近四十,面容温和,腰间束着玉带,手中握着一柄象牙朝笏,躬身拱手时,朝笏轻触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语气恳切却坚定:“大王三思!鲁公勇冠三军,天下无人能及,这是毋庸置疑的!可鲁公性情刚猛有余,怀柔不足,行事过于刚狠。

    此前攻襄城时,城破后竟将全城降兵尽数屠戮,连襁褓中的婴孩、白发苍苍的老人都未放过,襄城郊外的乱葬岗,尸骸堆积如山,至今仍有百姓在那里哭祭亲人!如今襄城百姓提及鲁公之名,夜里都要蒙着被子发抖,不敢出声。

    ”陈婴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西进之路,沿途多是秦地百姓,这些百姓本就受秦廷压迫,对义军既有期盼又有畏惧。

    若鲁公前往,以他的性情,稍有抵抗便要屠城,必会引发秦地百姓的抵触,甚至聚众反抗,到那时我军不仅要面对秦军,还要应付百姓的敌意,反而会误了‘先入关中者为王’的大业啊!”陈婴话音刚落,左侧的英布便挠了挠满是胡茬的下巴,瓮声瓮气地附和。

    他赤裸着上身,露出胸前狰狞的“黥布”刺青,肌肉虬结如铁块,手中把玩着一柄短刀,刀刃在烛火下闪着寒光:“陈上柱国说得在理!那刘邦沛公在砀郡时,开仓放粮救济流民,秦地逃过来的百姓都愿归附他,连过路的商旅都夸他宽厚,说他‘待民如子’。

    上次我路过砀郡,见百姓主动给沛公的军队送粮草,那场景可不是装出来的!让他西进,保管能得百姓拥戴,一路顺风顺水,比硬打硬拼强多了!”“你敢小觑我?!”项羽闻言大怒,虎头盘龙戟的戟尖“唰”地指向陈婴,寒光凛冽如冰,“襄城降兵反复无常,降了又反,若不诛杀,必为后患!我这是以绝后患!刘邦那等市井无赖,靠着几句虚情假意的话笼络人心,也配跟我争西进之权?!”说着,他便要提戟上前,甲叶碰撞发出“铿锵”的巨响,堂内亲兵纷纷握住兵器,气氛一触即发。

    站在项羽身侧的项梁连忙伸手按住侄子的臂膀,他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甲叶碰撞发出清脆声响,低声呵斥:“羽儿!休得无礼!大王在此,岂容你放肆!”项羽虽满心不甘,却不敢违逆叔父,攥着戟杆的手指都泛了白,指节因用力而颤抖,只得恨恨地将戟尖拄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

    项梁转向楚怀王道:“大王,陈上柱国与英布所言非虚。

    北上救赵,面对的是章邯七十万主力,需猛将震慑敌胆,鼓舞军心,项羽勇猛无双,最为合适;西进夺关,需以德服人,收揽民心,为日后治理关中打下根基,刘邦素有仁名,确是良选。

    为防北伐军有失,可派宋义为上将军,统领全军,兼顾谋略与调度;项羽为次将,负责冲锋陷阵;范增为末将,辅佐谋划,如此攻防兼顾,刚柔并济,方为两全之策。

    ”楚怀王见手握十五万大军的项梁都表赞同,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虽为楚王,却深知自己根基未稳,全靠项氏支撑,项梁的意见至关重要。

    他当即拍板,声音都轻快了几分:“就依武信君之计!宋义为上将军,赐号‘卿子冠军’,统领五万大军北上救赵;刘邦为西路统帅,率本部人马联合沿途诸侯,向西进军关中!”项羽虽满心不甘,却碍于叔父的威严与王命难违,只得重重哼了一声,狠狠瞪了刘邦一眼,悻悻领命。

    此时的刘邦正坐在角落,一直默不作声,见项羽看来,连忙起身拱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他知道,这是他鲤鱼跃龙门的绝佳机会。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刘邦领命后,比谁都清楚这是天赐良机——他出身市井,从泗水亭长一路走到如今的沛公,若能先入关中,封王拜将,便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他雷厉风行,三日内便完成了兵马整顿:萧何清点粮草,将每一袋粮食都贴上封条,登记造册;曹参检修兵器,把锈蚀的戈矛重新打磨锋利,破损的铠甲修补完好;樊哙训练士卒,每日清晨便带着士兵在校场上操练,喊杀声震彻云霄。

    这日清晨,砀郡城外的校场上旌旗招展,红色的“刘”字大旗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旗面绣着一头威风凛凛的赤龙,龙爪张扬,栩栩如生。

    万余义军将士身着统一的粗布军装,军装领口缝着青色布条作为标识,手持戈矛排列成整齐的方阵,队列严整如刀切,连呼吸都保持着一致的节奏。

    萧何带着几名官吏穿梭在粮草堆前,手持竹简逐一清点,每核对完一袋粮食,便在竹简上刻下记号;曹参、樊哙骑着战马在阵前巡视,樊哙腰间挎着祖传的屠刀,刀鞘上系着红绸,见有士兵站姿歪斜,便大喝一声:“站直了!像个庄稼汉似的,怎么跟秦贼打仗!”说着便翻身下马,亲自纠正士兵的姿势;刘邦一身崭新的戎装,甲叶虽非精铁所制,却是用上等熟铜打造,被擦拭得锃亮,在晨光下泛着金光。

    他站在高台上,目光扫过麾下将士,这些人中有农民、有渔民、有逃犯,如今都成了反秦的勇士,他心中涌起一股豪情,高声道:“弟兄们!秦贼暴虐,征发徭役如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