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倒霉蛋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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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铭曾坚信,人生就像他大学时拼多多买的那个九块九包邮的机械键盘——乍一看键位齐全、灯光酷炫,真用起来才发现,F键是黏的,空格键偶尔卡死,还他妈时不时自动给你打出一串乱码。

    而他自己,就是那个被生活这只无形大手按得最狠、还他妈是Ctrl+Alt+Del都拯救不了的那个倒霉键。

     陆铭觉得,自己上辈子肯定不是踹了幸运女神的膝盖,而是把她家祖传的彩虹小马给炖了,还是连吃带拿、最后把锅扣她头上的那种。

    不然这辈子的人生剧本,怎么能写得跟被哈士奇啃过的厕纸一样,又散装又充满不可描述的气味? 清晨六点半,比楼下早点摊油条味儿更准时的,是楼上张大爷那套融合了美声、呼麦和濒死咳痰音的“晨间交响乐”。

    紧接着,隔壁情侣准时开启每日哲学辩论,主题从“谁动了我的牙膏”升级到“你昨晚梦里叫的‘阿强’到底是谁”,伴奏是床板发出的、仿佛在给大象做心肺复苏的剧烈呻吟。

     陆铭,一个二十五岁的历史系毕业且正以自由落体速度滑向失业的青年,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上那盏接触不良、抽搐频率堪比帕金森晚期的吸顶灯。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就跟这破灯一样,在“勉强能亮”和“彻底报废”之间反复横跳,并且大概率离后者更近一点。

     “淦!”他低声骂了句,认命地从那张中间凹陷、一动就吱呀乱叫仿佛在喊“雅蠛蝶”的二手木板床上挣扎起来。

    动作稍大,床边小桌上那碗忘了扔的泡面汤险险泼出,为他这充满味道的一天拉开序幕。

     套上那件洗得“我考古”的“考古”俩字都快褪成“我土”的文化衫,踩着人字拖,踢踢踏踏挪进狭小卫生间。

    镜子里的青年,头发像刚被轰炸机犁过的草地,眼底挂着的黑眼圈浓重得能直接送去四川当熊猫外交官。

     “啧,底子还是帅的,主要怪生活这瓶卸妆水太狠。

    ”陆铭对着镜子呲牙,进行着廉价的自我安慰,旋即被水龙头里流出的、细如前列腺增生还带着铁锈味的水流打断。

    “……行,连你都跟我作对。

    ” 房租拖欠半月,房东王阿姨的催租微信比楼上大爷的咳嗽更具杀伤力。

    上次她来“视察”,痛心疾首:“小陆啊,你这屋收拾收拾,能直接当《鬼吹灯》番外篇取景地了!下个月再这样,阿姨我只能含泪涨你二百,当精神损失费了!” 工作?在一家半死不活的私人博物馆当临时讲解员,主要负责对几件“镇馆之宝”进行艺术再创作。

    馆长是位热爱画饼的中老年男性,口头禅“等上市了,你们都是元老!期权大大滴有!”,然后转头通知因经费紧张,本月工资延迟发放,并“鼓励”员工自带午餐、“自愿”清扫厕所。

     “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