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首送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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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窗纸的破洞,在屋内投下几块摇晃的光斑,灰尘在其中无声飞舞。

     陈长生坐在冰冷的床沿上,手里端着那碗已经凉透的安神茶,却没有喝。

    柳依依惊恐的眼神和逃离的背影,如同冰冷的针,反复刺戳着他的神经。

     屋外的喧嚣早已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寂静,仿佛整个小镇都屏住了呼吸,不敢惊扰他这尊刚刚浴血归来的“凶神”。

     这种被敬畏、被孤立的感觉,比昨夜狼群的嘶嚎更让他感到窒息。

     他需要做点什么。

    anything.来打破这令人发疯的寂静,来证明自己…还活着,还是个人,而不是一个仅仅被恐惧供奉的符号。

     就在他思绪纷乱之际,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伴随着沉重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从巷口传来。

     不是欢呼,不是议论,而是…悲泣。

     陈长生猛地抬起头,侧耳倾听。

     哭声越来越清晰,夹杂着妇人嘶哑的哀嚎和男人沉重的叹息。

     他放下碗,走到门边,再次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只见巷子里,几个镇民抬着一块简陋的门板,正缓慢地走过。

    门板上盖着一块洗得发白的粗布,下面隐约勾勒出一个人形的轮廓。

    白布的一端,被暗红色的血液浸透了一大片,触目惊心。

     是尸体。

     昨夜战死的镇民。

     抬棺的人面色悲戚,脚步蹒跚。

    旁边跟着一个头发花白、哭得几乎昏厥的老妇人,被两个妇人搀扶着,她是死者的母亲。

    还有一个半大的小子,呆呆地跟在后面,脸上没有泪,只有一种被巨大灾难击垮后的茫然和无措。

     送葬的队伍。

     没有唢呐,没有纸钱,只有最原始的悲伤和沉默,沉重得压弯了每个人的腰。

     陈长生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

     昨夜的血战,胜利的欢呼背后,是鲜活生命的逝去。

    他沉浸于自身的变化和恐惧,却几乎忘了,有人永远留在了那个血腥的夜晚。

     那老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像一把钝刀子,割开了笼罩在他心头的冰层,露出里面鲜红的、依旧会痛的肉。

     他几乎没有犹豫,猛地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他的出现,让原本悲戚的队伍瞬间一滞。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悲泣声戛然而止。

    抬棺的人停下了脚步,搀扶老妇人的女人下意识地将老人护得更紧,连那个茫然的孩子也抬起头,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一丝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