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王秀往事,山神庙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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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外赵虎的呼喊还在继续,像根绷紧的弦,每一声都带着濒临断裂的惊慌,搅得整个村子的空气都跟着发颤。

    可院子里的两人却像被钉在了原地,谁也没有先动。

     江流的目光死死锁着赵村长,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此刻锐利如刀,褪去了之前的探究,只剩下一种近乎逼问的凝重。

    他手里的桃木剑被攥得死紧,指腹嵌进粗糙的木纹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稳住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

     “赵村长,”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砸在地上,清晰得像敲在石板上的锤子,“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 赵村长的眼皮猛地跳了跳,他抬眼看向江流,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像被踩住尾巴的兔子。

    他没回答,只是默默摸出旱烟袋,手指抖得厉害,往烟锅里填烟丝的动作比刚才慢了大半,烟丝撒了一地,也没察觉。

     “村口第二家,”江流的目光没移开,继续说道,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是否有个叫秀的妇人?他们家……也是被那所谓的‘山神’拖走了?” 他特意加重了“拖走”两个字。

    昨夜在牛棚外捡到的那支银簪,刻着的“秀”字还烫在掌心;那个抱着稻草人的疯癫妇人,她念叨的“男人去服侍山神了”,此刻与赵村长刚才的话一对照,像散落的珠子被突然串起,露出背后更令人心惊的轮廓——这一切,绝不是巧合。

     赵村长填烟丝的手猛地一顿,烟锅“啪”地从手里滑落,在青石板上滚出老远,最后撞在墙角的陶罐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原本勉强挺直的腰杆瞬间佝偻下去,肩膀微微耸动着,半天没说一个字,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在院子里回荡。

     院门外赵虎的呼喊还在继续,夹杂着远处隐约的哭嚎,风穿过果树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有人在暗处窃窃私语。

    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连阳光都透着股灰败的颜色。

     过了好一会儿,赵村长才缓缓抬起头,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像干涸开裂的河床,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混着泪水,透着浓浓的疲惫和痛苦。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阵嘶哑的响动,像破旧的风箱,最后化作一声重重的叹息,仿佛要把肺里积攒了半辈子的郁气都叹出来。

     “唉——” 那声叹息里,藏着太多的无奈、悔恨,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恐惧,像团化不开的雾,飘在院子里,久久不散。

     “你说的是王秀啊……”赵村长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透着苦涩,“她家男人,叫赵石,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肩膀能扛山,手里的活计利落,对王秀更是掏心掏肺的好。

    两口子就住在村口第二家,那三间土坯房还是石头成亲前,一砖一瓦从山里背石头砌起来的,当时在村里也算体面,谁见了都夸一声恩爱。

    ” 他顿了顿,眼神飘向院墙外,像是透过厚厚的门板,看到了村口那间如今破败的茅草屋——屋顶的茅草被风吹得七零八落,院墙上的牵牛花枯成了干藤,可恍惚间,又能看到赵石挑着水进门,王秀在门口笑着递毛巾,阳光落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

     “三年前,那场活祭之后,村里不是太平了半年吗?”赵村长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飘忽,像说给江流听,又像说给空气,“可半年后,第一个走的,就是赵石的堂弟。

    那孩子才十六,前一天还在晒谷场跟人嬉闹,第二天就没了,地里只留下一只鞋。

    石头是个倔脾气,认定堂弟死得蹊跷,揣着干粮就要去镇上找官差,说要把村里的事抖搂清楚。

    ” 当时的村民们刚从“太平”里缓过神,最怕的就是官差再来查案——活祭的事一旦暴露,别说保村子,怕是每个人都要蹲大牢。

    赵石的行为,在他们看来,就是“背叛”,是要把整个村子拖进地狱。

     “村里几个主事的,包括……包括我,还有赵虎他叔,当天就把石头拦了下来。

    ”赵村长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要埋进喉咙里,“我们把他关在祠堂的柴房里,轮流劝他,说这都是为了村子,为了大家伙能活命。

    可他不听,拍着门板骂,说我们是披着人皮的畜生,说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把真相说出去……” 说到这里,赵村长的声音开始发颤,他抬起枯瘦的手,用袖子胡乱擦了擦眼角,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