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鱼缸

关灯
在一个被尿意憋醒的凌晨三点,楚涵生摸索着起身开灯时,余光扫过客厅角落的鱼缸。

    往常总在水草间摆尾的三条鎏金金鱼,此刻正肚皮朝上漂在水面,尾鳍僵直得像晒干的芦苇。

     又死了?他揉着眼睛走过去。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

    前两次都是早上发现鱼尸,他以为是过滤系统出了问题,特意换了静音水泵,还加了硝化细菌。

     手指刚要碰到缸壁,最左边那条金鱼突然猛地翻转身子,尾鳍一摆钻进了水草里。

    紧接着,另外两条也像打了鸡血似的活过来,在水中追着气泡转圈。

     楚涵生盯着鱼缸愣住了。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斜切进来,在水面投下道银线,水草影子在缸壁上晃得像鬼影。

    他明明看得真切,那三条鱼刚才连鳃都没动过。

     接下来的一周,楚涵生被这诡异的循环折磨得神经衰弱。

    每天凌晨三点准时醒来,客厅里总有片死寂——不是环境的安静,是鱼缸里那种连水流声都消失的凝滞。

    他趴在缸前数秒,看着金鱼一条条翻肚皮,等到天光微亮,又一条条活过来,只是鳞片上总蒙着层若有若无的白翳。

     你是不是最近项目压力太大了?女友白宛儿来送换洗衣物时,看着他眼下的乌青皱眉,要不把鱼扔了吧,看你都快魔怔了。

     楚涵生指着鱼缸里游得正欢的金鱼:它们每天凌晨三点准时假死,你信吗? 白宛儿笑着敲他额头:我信你再熬下去要变成熊猫。

    她弯腰逗鱼,手指在缸壁上画圈,不过这鱼好像胖了点?肚子圆滚滚的。

     楚涵生心里一沉。

    他明明按喂食说明控制食量,怎么会胖?他凑近细看,果然见每条鱼的腹部都鼓胀着,透过半透明的鳞片,能隐约看到团灰黑色的阴影,像是吞了团毛线。

     那天晚上,楚涵生决定熬夜守着。

    他搬了张折叠椅坐在鱼缸前,开了盏暖光小台灯,手里攥着手机计时。

    鱼缸里的水流声规律得像秒针,水草随着水流轻轻摇晃,三条金鱼沉在缸底,偶尔摆摆尾,看起来和普通观赏鱼没两样。

     十二点,一点,两点...眼皮开始打架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凌晨三点整。

     几乎在同时,鱼缸里的水流声突然停了。

    不是水泵故障的骤停,是像被什么东西捂住似的,渐渐减弱直至消失。

    楚涵生瞬间清醒,屏住呼吸往前凑。

     三条金鱼像被无形的线提着,慢悠悠地浮向水面。

    它们没有挣扎,甚至保持着摆尾的姿势,只是动作越来越慢,最后定格成仰泳的姿态,肚皮白得晃眼。

     楚涵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盯着缸底铺的那层白色石英砂,突然发现不对劲。

    那些沙子好像在动。

    不是水流带动的晃动,是有东西在沙粒底下拱动,像埋着串扭动的蚯蚓。

     他猛地打开客厅大灯。

    强光下,鱼缸底部的景象让他倒吸口冷气——无数根透明的线正从沙粒缝隙里钻出来,细得像缝纫线,却泛着珍珠母贝般的虹彩。

    线的顶端是尖的,像绣花针一样扎进金鱼腹部,正一点点往回收缩。

     金鱼的身体随着线的牵引,缓缓沉入沙中。

    它们的鳃盖还在微弱地张合,眼睛瞪得滚圆,瞳孔里渐渐漫上白雾,像是被蒙上了层磨砂玻璃。

     楚涵生浑身汗毛倒竖,手指颤抖着摸向鱼缸开关。

    他想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