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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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第三次卡在锁芯里时,青天正举着手机往锁孔里照。

    屏幕光在黄铜钥匙柄上投出细碎的光斑,那些原本该是缠枝莲纹样的沟壑里,积着层灰黑色的絮状物,像谁用指甲抠进去的霉斑。

     “我说你这破锁早该换了。

    ”王二狗叼着烟靠在楼梯扶手上,烟灰簌簌落在褪色的迷彩裤上,“上礼拜三楼老张家遭贼,锁芯都让人撬成麻花了,你这破木门,人家一脚就能踹开。

    ” 青天没接话,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钥匙在锁孔里发出“咔哒”一声脆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硬生生掰断了。

    他猛地抽回手,钥匙柄上的絮状物蹭在掌心,黏腻得像没干的血。

     “操,断里头了?”王二狗凑过来,烟味混着汗味扑了满脸。

     青天摇摇头,把钥匙举到眼前。

    那些缠枝莲的纹路不知何时变得模糊不清,原本圆润的线条扭曲成奇怪的弧度,在手机光下泛着青灰色的光。

     “你这钥匙……”王二狗突然噤声,烟从嘴角滑下来,在地上烫出个黑印,“跟我上回在火葬场见着的那把,有点像。

    ” 青天的手顿了一下。

    这栋楼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老房子,他租的这间在顶楼,据说前租客是个老太太,去年冬天在屋里走了,等发现的时候,尸体都硬了。

    中介当时拍着胸脯保证,里里外外消过三次毒,可他搬进来的第一天,就闻到衣柜里飘着股淡淡的福尔马林味。

     “想什么呢?”王二狗推了他一把,“不行就找开锁的,我认识个靠谱的,五十块搞定。

    ” 青天把钥匙揣进兜里,金属的凉意透过布料渗进来,却奇异地带着点温热。

    “不用了,能开。

    ”他掏出钥匙再次插进锁孔,这次异常顺利,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混杂着灰尘和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

     “神了。

    ”王二狗咂咂嘴,“你这钥匙成精了?” 青天没说话,转身进了屋。

    关上门的瞬间,他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摩擦声,像是有人用指甲在门板上轻轻刮着。

     接下来的几天,钥匙总能在各种奇怪的地方出现。

    有时是在冰箱冷冻层的冻肉底下,有时是在马桶水箱里,甚至有一次,他在晾着的衬衫口袋里摸到了它,金属表面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最诡异的是,每次他找到钥匙,锁孔里总会留下同样的灰黑色絮状物。

    青天买了瓶酒精,每天晚上睡觉前都把钥匙泡在里面,可第二天早上,那些絮状物还是会准时出现在锁孔里,仿佛凭空长出来的一样。

     这天晚上,青天加班到十点多才回家。

    楼道里的声控灯坏了好几天,他摸着黑往上爬,脚底下总像是踩着什么软软的东西,发出“噗嗤”的轻响。

     走到家门口,他习惯性地摸向口袋,却摸了个空。

    青天心里咯噔一下,把包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找到钥匙。

    他想起早上出门时,明明把钥匙放在玄关的鞋柜上了。

     难道又丢了? 他皱着眉掏出手机,准备给王二狗打电话,却突然瞥见门锁里插着个亮晶晶的东西。

    是那把钥匙。

     青天愣了一下,伸手去拔。

    指尖刚触到钥匙柄,一股滚烫的热浪猛地窜上来,像是握住了块烧红的烙铁。

    他疼得嘶嘶吸气,却怎么也甩不开,钥匙像是长在了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