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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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平垂下眼:“……好。

    ” . 座位都是分组坐的,阮秋平一走下去,景阳便向阮秋平招手让他过去。

     阮秋平走了过去,但是选了一个和景阳间隔两个座位的位置坐了下来。

     辰海朝着景阳问道:“你的霉运消退符不是坏了吗,你怎么敢……” “确实是坏了,我本来想去再买一个,可是哪里都买不到正版的,我就碰运气又去了郁府……结果郁家的仙仆一听说我是司命学院的,就立刻又给我了一张,说是吉神下凡前留了几张霉运消退符,嘱咐过是特地留给司命学院的学生的。

    ” 景阳说完,又从书包里掏出来了一个本子,递给阮秋平:“这个记录本每组只要有一个就行了,这是我和辰海这段时间记录的,你要不要看看?” 阮秋平指尖颤了一下,最终还是接过了那个本子。

     他打开这个本子,有关郁桓的记录映入眼帘。

     郁桓右腿截肢,但很快就装上了全世界最先进的金属假肢。

     郁桓复读参加高考,以省状元的成绩考上A大。

     郁桓提前修完大学学分,又被常青藤名校录取。

     郁桓拒绝名校,开始自主创业。

    公司上市第五年,成为了行业内的独角兽公司,几乎能与郁家企业相抗衡。

     郁桓和家庭的关系有所缓和,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父亲带他参加各种宴会,逢人便夸耀:这是我的儿子。

     郁桓今年二十七岁。

     正过着光辉、灿烂的人生。

     . 阮秋平合上记录本,把本子递给景阳:“谢谢,我看过了。

    ” “有没有什么需要更改的地方啊?毕竟记录目标是你看着长大的,你肯定比我们更了解些。

    ” “没有什么需要更改的。

    ”阮秋平停顿了一下,说,“你们比我更了解他。

    ” 过了一会儿,阮秋平又说:“以后我就不跟着下凡了,记录本也无须再拿给我看,我只是在这个小组挂个名而已。

    ” 他现在知道郁桓过的很好,这就已经足够了。

     他不需要再了解更多了,因为他害怕自己忍不住跑下去见他。

     “切!”辰海挑了挑眉,嘲讽道,“就光明正大地把小组任务交给别人呗,就光明正大地水学分呗……” “辰海!”景阳轻拍了一下辰海的胳膊。

     辰海撇了撇嘴,没再说话了。

     “阮秋平对不起啊,他这人就这样,嘴巴很坏。

    ” 景阳充满歉意地说。

     . 放学过后,阮秋平就直接去了平常练功的林子里。

     自从阮盛丰知道他“突破瓶颈”之后,天天催着他练功,他原先一天练两个小时还不够,现在阮盛丰说要趁热打铁,让他至少每天练够三个小时。

     不过对阮秋平来说,躺两个小时和躺三个小时,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阮秋平在这林子里找了一块平整的好地方,叼着根狗尾巴草躺上去。

     他现在静下来了,脑海里便反反复复回忆起刚刚在记录本上看见的内容。

     郁桓现在都二十七岁了。

     二十七岁的郁桓,长得什么样子呢?和十七岁相比又有什么不同呢?又更高一些了吗? 听说他安装的是最好的假肢,用起来舒服吗,走起路来会像正常人一样吗? 郁桓都二十七岁了,应该也谈恋爱了吧,对方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孩子呢? 希望那个女孩儿开朗又善良。

     思绪逐渐飘远,阮秋平忽然想起他当时下凡的首要目的是给郁桓找对象。

     阮秋平唇角渐渐弯了起来。

     他忽然觉得当时的自己实在是幼稚又可笑。

     他一年只出现一次,能为郁桓找到什么天造地设的爱人?况且他动机实在是不纯。

     郁桓是那样优秀的一个人,自然会有不少人会喜欢他。

    郁桓也是一个很温暖的孩子,到了年纪,自然会遇到心仪的女孩儿。

     郁桓和一个女孩恋爱,结婚,本就是顺其自然的事情,哪里用得着他来插手? 即便郁桓没有找到所谓的真爱,阮秋平相信以郁桓的为人,也定是不会强迫懵懂无知的阮咚咚与自己成婚。

     退一万步讲,天婚石本就只显示命中注定的姻缘,历史上那几个为了违背天婚,不惜遭受天雷的神仙们,到最后都无一例外后悔了自己当时的抉择。

     万一咚咚和郁桓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姻缘呢? 若是他真的从中作梗,破坏咚咚与郁桓的婚约,以后咚咚长大成人之后又心仪郁桓,反过来怪罪他破坏了自己的姻缘怎么办? 毕竟郁桓是那样一个优秀又温暖的人,阮秋平实在想不到会有人不喜欢。

     一片泛黄的树叶忽然飘飘荡荡地落在阮秋平的脸上,砸断了他的思绪。

     阮秋平拿起那片树叶,趁机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想想别的吧,阮秋平。

     他这段时间好奇怪,总是发呆。

     一发起呆来,脑子里面就全都是郁桓。

     就在这时,阮秋平又忽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鸟鸣声。

     他坐起来,循声望去,只见身后一只树枝上立着一只鸟,这只鸟长着白眼,白喙和白尾,其余的地方全都是青色的。

     阮秋平愣了一下。

     原来他那次昏迷之前没看错,这片林子里竟然真的有青耕鸟。

     青耕鸟是罕见的吉祥鸟,栖息于堇理山,怎么会出现这个破烂后山的林子里? 那青耕鸟忽然与阮秋平对上眼睛,又叫唤了两声,扑扇着翅膀又往前飞去。

     这青耕鸟飞得实在是慢,让阮秋平觉得他若是不跟过去都有点儿说不过去。

     正好闲着也没事儿干,阮秋平从地上站起来,跟着青耕鸟往更西边去了。

     这青耕鸟大约飞了有千米,就停在了一处瀑布前。

     紧接着,阮秋平见这鸟一头扎进瀑布旁的石头里,就再也没出来。

     阮秋平揉了揉眼。

     他是亲眼看着这鸟钻进了这山的石头里,怎么就不见了? 阮秋平试探着走过去,在那青耕鸟消失的地方缓缓伸出了手。

     结果他就看到他的半只手也钻进了石头里。

     障眼法? 阮秋平皱了皱眉,一个大跨步便走了进去。

     走进来之后,阮秋平整个人都惊得呆住了。

     自从阮秋平出生后,西边的神仙就越来越少,到最后只剩他们一家,因此这个后山也几乎成了他们阮家人的后山,阮秋平在这里“练功”练了有两百年,竟从没发现有人在这里悄悄安了家。

     只见这处用了障眼法的山洞十分宽广,里面书桌,古琴,床铺应有尽有,甚至整个山洞里都用了十分耗费法力的永昼术,不见一丝灯光,却明亮如同白日。

     刚刚把阮秋平引过来的青耕鸟正在一个木制的鸟食架上吃着鸟食,看来这山洞的主人也就是这鸟的主人了。

     只是这里的桌面上已经隐隐落了层薄灰,看起来山洞的主人已经几十天都没有来过了。

     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此大胆,竟跑到他霉神家的后山上安家? 就在这时,阮秋平发现墙上挂着一副人像丹青。

     莫非是这山洞的主人?阮秋平走上前面去看。

     这丹青画的是一个男人。

     画中的男人身材修长瘦高,穿着简单的短袖和裤子,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侧躺在石块上睡觉。

     这画上的人物线条十分简单,叼着狗尾巴草的那张侧脸,也仅仅用两三根线条勾勒出来,而且头发,服饰个个都简单到没有特点——光是这人穿的衣服,都是交易林里烂大街的款式,就连阮秋平和他爸,都一人有三套。

     因此阮秋平实在没办法认出来画中的人到底是谁。

     但是阮秋平认出了这幅画右下角的署名。

     ——郁桓。

     看清这两个字的那一刻,阮秋平着实是吓了一跳。

     原来这山洞竟是吉神的居所! 不过再想想,这整个天界,除了吉神郁桓,恐怕是不会有第二个人敢跑到霉神家附近的后山上安家了。

     阮秋平想起人们都传言说吉神喜静,学会隐身术后就很少出现在人们面前,想必在这里安家,也是因为这西边足够清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