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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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铺天盖地地涌上来,都快让他有些站不稳了。

     眼见着青耕鸟状态已然好转,阮秋平拿起那根指骨,重新挂到颈上,然后捧着那本书急匆匆地去找了药仙。

     “无稽之谈。

    ”药仙却一句话打碎了阮秋平的痴心妄想,“若按你这说法,气运之神便是不死之身了,曾经又怎会有霉神殒命?” 阮秋平却仍不死心,问道:“可这书上只讲过殒命的霉神,从未讲过什么殒命的吉神,你活了这么久,可知道曾经可有什么吉神殒命?” 药仙道:“……神仙们早早就知道除了霉神,天界应当还有个吉神,可知道归知道,郁桓之前,天庭还从未出现过吉神……郁桓是首届。

    ” “这不就得了,说不定吉神与霉神不同,说不定只有霉神会死,吉神就是不会死呢。

    ”阮秋平振振有词。

     药仙夺过他手中那本书,指着那句话给阮秋平看:“书上说先生骨,再生丹的是气运之神,可没特定说是吉神,如今霉神死了上千年也不见复生,你却偏偏觉得吉神就能有所不同……你若坚持这般自欺欺人,我又能奈你如何?” 阮秋平语气不自觉地有些发冲:“你凭什么觉得我只是在自欺欺人?若是我的猜测全无道理,那你如何解释这指骨上日益见长的吉运?你既然无法解释这凝聚而成的吉运,又何必泼我冷水,句句打压我?” 药仙叹了口气:“我不是泼你冷水,也不是打压你,我只是怕你空欢喜。

    ” “可比起空欢喜,我更怕万念俱灰,绝望一眼看不见底。

    ” 药仙张了张嘴,最后无奈地摆摆手:“……罢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想怎么等就怎么等吧,我不管,我也管不了。

    ” 阮秋平走出医药馆才发现下了雪,雪花撒在身上很快便化成水,落下一片冰凉。

     阮秋平刚走到树下,一只大鸟便从树上腾空而起,将整棵树蹬得直晃,积雪扑扑簌簌地砸在阮秋平身上,让他衣服尽湿,瞬间都变成了个雪人。

     阮秋平抹掉脸上的雪,抬头看了看天空,又低头看了眼手表,才发现现如今已然过了十二点。

     今日是除夕。

     阮秋平在今日气运最差,他也不方便重新回到山洞给青耕鸟增添霉运,于是便给身上施了个增温避雪术,跑到断擎山的血云梅下睡觉。

     阮秋平躺在雪地里,看着头顶开得红火的血云梅。

     他右手紧紧地握着那根指骨,眉目间有些疲累,可闭上眼睛时,唇角却轻轻弯了起来。

     郁桓会回来的。

     一定能。

     气运之神由气凝聚而成,上届霉神死后,这天地间的霉气又凝聚成了他阮秋平,那他阮秋平自然也能拿着郁桓的一根指骨,去重新凝聚这天地间的吉运。

     十年也罢,千年也罢,万年也罢。

     ……只要他阮秋平长长久久地活下去,总有一日,能等到郁桓回来。

     在冰天雪地的山坡上,阮秋平听见了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

     三年来,他第一次,开心地,愉悦地,充满期盼地,弯起了唇角。

     阮秋平快要睡过去的时候,却又忽然清醒了过来,他从雪地里爬起来,捧起一把雪,扑到脸上,让自己清醒了一番,击退了些睡意。

     今日是除夕,他气运不好,即便是睡着了,也梦不见郁桓。

    而且今日若是睡过去了,明日便睡不着了。

    他还想着明天睡一天,在梦里和郁桓相遇呢。

     阮秋平坐到一棵树下,闭上眼睛,施出了原来存好的时空收纳术。

     地上的雪立刻厚了数倍,连血云梅都灿烂了几分。

     远处那棵火红色的血云梅下,紧贴着两个一边打闹,一边学习时空收纳术的神仙。

     阮秋平当时向郁桓学习时空收纳术时,从没想过他会有一日,坐在一旁将一个场景重重复复地播放成百上千遍,并一次又一次地去触碰那道虚影。

     他弯着眼睛,笑着去牵那道虚影的手。

     他握着一道空气,却随着那人一起奔跑欢闹。

     他能背下来那人在这里说过的每一个字,却仍会随着他落下的语句牵起唇角。

     太阳初升,太阳落下。

     远处的天空里,又有人开始放起了焰火。

     阮秋平扑过去给那人一道虚虚的拥抱,笑着说:“再见啦,郁桓。

    春节要到了,我要回去睡了,梦里见。

    ” 阮秋平回到山洞的时候,青耕鸟仍然在睡觉,不过身体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了,内丹也十分强健。

     阮秋平怕睡着压住了它,便将它又捧到了窝里,平躺到床上盖上被子,一脸期待地睡了过去。

     阮秋平第一年春节梦到的是过去的郁桓。

     那时郁桓还在人间,三十多岁的年纪,一边给他做饭,一边笑着问他:“阮阮明年也能接连下来三日吗?” 阮秋平第二年春节梦到的是未来的郁桓。

     那时郁桓是吉神,他是霉神,他们一起在人间施撒气运,郁桓拽住他的手,有些无奈地笑道:“阮阮,他虽不是好人,但你给他的霉运也太多了,怕是活不过今日。

    ” 今天是第三年的春节,阮秋平觉得自己梦到的似乎是现在的郁桓。

     毕竟他现在在山洞里,穿着昨天穿的衣服,而郁桓正躺在他床上,穿着殒命那日的红衣。

     屋里的陈设与昨日如出一辙,唯一不同的,是他床边多了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约莫六七岁的模样,穿着一身青绿色的长裙,长着一双浅灰色的眼睛。

    她四下张望,最后视线落在阮秋平和郁桓身上,惨白着一张脸,怯怯地开口喊道:“……爸爸?” 阮秋平没理她,只是眨了眨眼睛,开心地抱住郁桓,说:“郁桓,今年的梦又真实又奇怪,是现在进行时的奇幻主义风格吗?” 郁桓却死死盯着阮秋平,缓缓地,震惊地,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