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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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死算了。

    &rdquo夏离考虑着要不要一头撞死在第四代大公爵的墓碑上。

     &ldquo殿下无须担心,最有嫌疑的人,只剩下一个了。

    &rdquo亚伯的单片镜面上闪过一道寒光,扭头看向不远处的宾客。

    在那里,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安慰一位苍老的妇女,神情哀伤而柔和。

    和习惯蓄长发的血族们不同,他留着干练的平头,穿着严肃的黑色西装,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商业精英,一个正值壮年的企业家。

     &ldquo柯尔·奥兰治。

    &rdquo亚伯低声介绍,&ldquo他是七大家族中最为富有的天平家族成员。

    &rdquo &ldquo也是公爵?&rdquo夏离有些眼晕。

     &ldquo不,只是附庸家族的子爵而已,但是他很擅长权谋和资本运营,是天平家族的代理人之一。

    前几年,他太过得意忘形,过线了。

    老公爵将混合了银的钉子刺进他的脊椎里,让他瘫痪了五年,给了他一个小警告。

    &rdquo &ldquo啊,这么狠?&rdquo &ldquo血族的律令从来都不是空泛的条例。

    柯尔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伪君子,不排除他怀恨在心的可能。

    &rdquo &ldquo完全看不出来。

    &rdquo夏离觉得自己的眼睛一定有问题。

     &ldquo他的外号叫做&lsquo杜鹃鸟&rsquo,因为他最擅长的就是借巢生蛋。

    他前后有过六任妻子,每一任妻子都死于非命,其家族也被奥兰治家族彻底吞并。

    她们都清楚他是一条毒蛇,但照样没有办法抵御他的诱惑&hellip&hellip类似的事迹,数不胜数。

    &rdquo 等亚伯说完,夏离眼中的柯尔脑门上已经贴上了&ldquo变态&rdquo和&ldquo渣男&rdquo的记号。

     他以为小心翼翼地绕过去就没事儿了,却没有想到,柯尔·奥兰治在看到他之后,竟然大步走来。

     &ldquo不会吧!&rdquo夏离心中哀鸣。

    可回应他的却是带着悲悯和同情的眼神,还有突如其来的拥抱。

     &ldquo我的孩子,我为你感到难过。

    &rdquo柯尔·奥兰治轻轻的拥住他,温暖的恰到好处,夏离甚至感觉到他的心脏在悲戚地颤动。

    短暂的拥抱松开,柯尔·奥兰治弯腰行礼,&ldquo我很高兴看到您没有被悲伤冲垮,愿您能够重新扬起斯图亚特的荣光。

    &rdquo 这一刻,夏离真心感觉到了演技上的差距,幸好亚伯帮他解围:&ldquo奥兰治子爵,感谢您的到来。

    &rdquo &ldquo请不要这么说。

    &rdquo柯尔·奥兰治惨淡地笑了笑,&ldquo这是整个血族的悲伤,又一位可敬的长者离我们而去&hellip&hellip公爵大人,感谢您原谅了我的冒犯,如果我能够为您做点什么,请尽管开口。

    &rdquo &ldquo会有这么一天的。

    &rdquo亚伯淡淡的回应。

     直到走远,夏离也能看到柯尔仍恭敬地弯着腰送别他们。

     &ldquo有没有搞错?真的是他?&rdquo &ldquo在被他杀死之前,每个人都不相信他是凶手。

    &rdquo 接下来是走马观花地会见家族各地企业的投资人、政客和商人,甚至还有两个足球经纪人&hellip&hellip简单见过面之后,他们就不再打扰夏离了,回到了人群中,带着一种难言的秩序感。

     虽然不曾公开,但血族和人类之间巧合一样划分成两个圈子,泾渭分明。

    一边的人穿着现代的严肃西装,另一边的人则仿佛还停留在维多利亚时期,穿着黑色的礼服和长裙。

     葬礼很快就正式开始了,在公爵神甫西庇太主持的弥撒和诵经之后,老公爵便开始下葬。

    夏离象征性的填了一铲土。

    略微湿润的泥土落在灰黑色铁棺之上,覆盖了上面荆棘和铁树的图纹。

     紧接着,宾客们手持着代表哀伤的白色玫瑰,列队献花。

     有的人会对夏离说几句安慰的话,也有的人神情阴冷,行色匆匆,像是要逃离魔鬼的阴影。

    夏离麻木地向一位位宾客表示感谢,直到听见一个苍老的女声。

     &ldquo亚伯,他就是梅丹佐的外孙么?&rdquo黑伞下的老妇人穿着严肃的礼服,戴着黑色蕾丝手套,帽檐上垂下了一截遮面的纱巾,仿佛油画中的贵族。

    亚伯颔首回应,神情恭谨。

     夏离被老妇人黑纱之后的眼神打量着,忍不住心慌,低声问:&ldquo这也是我外祖父的仇人?&rdquo &ldquo&hellip&hellip是情人。

    &rdquo亚伯的回应宛如五雷轰顶,让夏离目瞪口呆。

    &ldquo乔治薇娅夫人不是血族,是联合钢铁产业公司的执行总裁。

    她年轻时是公爵大人的仰慕者,这次特地从纽约飞来参加老公爵的葬礼。

    &rdquo 苍老的贵妇将玫瑰轻轻地放在大公的墓前,抚摸着墓碑。

    黑纱之后严肃矜持的眼神见见地软化,浮现出一丝泪光:&ldquo孩子,我为认识你的祖父而感到骄傲,请不要让他蒙羞。

    &rdquo 她的声音严肃,又渐渐地泣不成声,眼泪从苍老的面容上落下来,令夏离也觉得有些难过了。

    他拥抱着老夫人,低声抚慰:&ldquo夫人,请节哀。

    &rdquo 在送走泣不成声的老夫人之后,夏离摇头感叹:&ldquo没想到我外祖父还有情人。

    &rdquo &ldquo准确地说,只是仰慕者。

    自从公爵夫人去世之后,老公爵就再也没有接受过任何人的感情。

    &rdquo 就在夏离感叹外祖父的忠贞不二的时候,却听到面前再次传来了苍老的声音。

     &ldquo亚伯先生,他就是梅丹佐的外孙么?&rdquo 夏离扭头,再次看到了穿着肃穆礼服的苍老妇人,但这次却不是一个,而是&hellip&hellip一群?!如同贵族名媛在午后的聚会,神情哀伤的苍老妇人们在侍从的陪伴下到来。

    依稀能够看出她们年轻时都是风华绝代的美人。

    纵使老了,也拥有雍容和恬淡的气度。

     &ldquo管家&hellip&hellip她们该不会都是我外祖父的仰慕者吧?&rdquo &ldquo没错。

    &rdquo亚伯淡定颔首,&ldquo老大公的仰慕者&hellip&hellip数量比较多。

    &rdquo 喂!这都有一两百了,已经不是比较多的范畴了好么? 此刻,夏离心中只剩下了叹息:有一个加强连的情人为外祖父悲伤,他现在觉得外祖父在下面一点都不寂寞。

    有这么多老情人想着他的好,就算是在地狱岩浆里泡澡都会快活似神仙。

     接下来的半小时中,他开始麻木而机械地挨个拥抱她们,然后轻声告诉她们:&ldquo请节哀。

    &rdquo 不断的拥抱中,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抬头看到了一张比他还要小几岁的稚嫩面孔。

    竟然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 夏离愣住了,扭头看亚伯:&ldquo怎么还有一个小姑娘?&rdquo &ldquo这是西尔维娅夫人的孙女。

    &rdquo亚伯解释道,&ldquo西尔维娅夫人因为心脏病住在疗养院里,不便行动,所以让她的孙女代替她来参加葬礼。

    &rdquo 夏离不禁松了口气,幸好幸好。

    他轻轻地拥抱了一下这个少女,目送她在墓碑前放下一只白色的玫瑰。

     不知何时,人群已经走到了最后。

    夏离再次抬起头时,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来了。

     少女的黑色长裙出现在他面前,略显苍白的脸颊上还沾染着细微的雨水,裙摆在风中飘动,像是一笔浮动的浓墨。

     &ldquo你就是梅丹佐公爵的外孙么?&rdquo少女轻声问,眼神寂静、复杂。

    夏离错愕地看着面前的少女,礼节性地拥抱她。

     那一瞬,他仿佛能够感觉到她微微悸动的心脏。

    在薄雨中,少女沾湿的头发有栀子花香。

    夏离心猿意马:这比刚才那些老太太和小丫头的感觉好多了! 天气阴沉,下着小雨。

    时间仿佛静止了,夏离抱着少女柔软的身体,忽然有些莫名的感动。

    他怔怔地看着她精致的耳垂,很努力地想要说点什么。

    酝酿了许久,终于用了充满悲悯的语调说:&ldquo别伤心,我为你的奶奶感到难过。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少女的身体僵硬起来,眉毛挑起,带着嗔怒。

     &ldquo少爷,她不是代替长辈来参加葬礼的。

    &rdquo亚伯低声说道。

    夏离一愣,&ldquo那她是代表谁来的?&rdquo &ldquo她代表她自己。

    &rdquo亚伯的吐字清晰,可每一个音节都像是铁锤在敲夏离的脑袋,&ldquo她是您的未婚妻,少爷。

    &rdquo &ldquo啥?!&rdquo 庄园、车马、美食、华服、贴身女仆&hellip&hellip夏离一直都觉得家族把自己照顾得还是蛮周全的。

    但是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连未婚妻都给自己准备好了?!此刻他的心情无比复杂,可是在看到少女精致的侧脸时又觉得,这么安排,其实也不讨厌啊&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