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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仃,想要报仇都不知道该找谁。

    我娘死后的几个月里,是我的人生最灰暗的时候。

    有一天晚上,我偷偷溜出门,想到我母亲那间被烧掉的小屋的废墟去,却又迷路了。

    我在偌大的风家院子里四处转悠,终于忍不住悲从中来,哭了起来。

    &rdquo 云湛忽然浑身一震,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风笑颜,风笑颜继续说:&ldquo就在这时候,我身边钻出一个大概七八岁的男孩。

    他自己个子也小小的呢,说起话来可气派得不行,他对我说&hellip&hellip&rdquo &ldquo别说了!&rdquo云湛一拍额头,&ldquo我有点印象了!你就是当时那个小女孩?&rdquo &ldquo那会儿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呢,&rdquo风笑颜笑嘻嘻地说,&ldquo人人都知道,大名鼎鼎的风蔚然,是族长风长青的养子,偏偏是个不能飞的无翼民,成天吊儿郎当惹人嘲笑。

    几个月前我们碰面时,你一提你曾用过风蔚然的名字,我就认出你来了。

    没想到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没出息,不过么&hellip&hellip&rdquo 她凝视着云湛,很郑重地说:&ldquo谢谢你!&rdquo 风笑颜伸出双臂,轻轻拥抱了一下云湛,跳上马,头也不回地打马离开。

    马蹄在官道上敲出一溜欢快的尘烟,云湛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忽然间觉得自己的眼眶也有一点点湿润的感觉。

    十七年前早已被他遗忘的往事又从布满灰尘的角落里慢慢浮现。

     &ldquo喂,那么晚了,一个人在这儿哭什么呢?&rdquo云湛、或者说八岁的风蔚然低头看着这个哭泣的小女孩。

     &ldquo不用你管!&rdquo小女孩冷淡地回答,迅速抹干了脸上的泪水。

     &ldquo还挺倔,&rdquo风蔚然不顾对方的躲闪,硬是摸了摸她的脑袋,&ldquo被院子里的小孩欺负了?被爹娘教训了?被风长青那个老王八蛋处罚了?&rdquo &ldquo我说了不用你管!&rdquo女孩撅着嘴,但显然已经被&ldquo风长青那个老王八蛋&rdquo的称呼逗乐了,清秀的脸庞虽然极力绷着,还是露出一丝笑意。

     &ldquo没关系啦,想开一点,那个老王八蛋事儿最多,谁都难免在他手里遭点罪,&rdquo风蔚然说,&ldquo你知道吗?明天我就要被风长青送到宁南城,去给云家做人质,这已经是我在风家的最后一天了。

    &rdquo 女孩呆呆地看着他:&ldquo做人质&hellip&hellip你不难过吗?&rdquo &ldquo有什么好难过的,这就是人生啊,&rdquo八岁的小屁孩摆出一脸假模假式的沧桑,&ldquo我从小死了娘,不久前又死了爹,现在还得去替老王八蛋做人质,还不是一样得活下去?&rdquo 小女孩低下头,轻声说:&ldquo原来你和我一样啊&hellip&hellip&rdquo 风蔚然并没有听到这句话,仍然在自顾自地说下去,脸上带着满不在乎的懒散笑容:&ldquo生活永远是该死的,但是生活该死,我们不该死,我们总得开开心心地活下去。

    尤其是,当别人都挺希望看到你难过的样子的时候,你就乖乖地让他们看到你难过了,岂不是很伤自尊的一件事?&rdquo 小女孩仍然没有说话,但已经不再哭泣,而是咬着手指头站在那里,似乎在思考着风蔚然的话。

    风蔚然蹲下身子,拍拍她肩膀:&ldquo好了,别哭了,回屋去吧。

    记住我说的,天底下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有机会的话,就多笑笑。

    别人想要看你哭的时候,你尤其要笑。

    &rdquo 女孩沉默了许久,忽然用力点点头,向云湛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颜。

    她转过身,摇摇摆摆地想远处跑去,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ldquo这小妞&hellip&hellip笑得还真好看。

    &rdquo风蔚然咕哝着,随便找了块平地坐下来。

    刚才的那一番话勾起了他的心事。

    年仅八岁的孩子想着从未见过面的难产而亡的母亲,想着在重病中苟延残喘、却仍然难逃一死的父亲,想着即将在云家开始的人质生涯,想着从小到大所经历的冷漠人世,想着前路迢迢的未来,不知不觉间就掉下了眼泪。

    他并不知道,命运在那一刻悄悄拉开了一根长线,将他和那个不知名的小女孩连在了十七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