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祸从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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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说话,一个嘶哑的声音已经从铁门那边传了过来,还有一阵镣铐的声音。

     “好香,好香。

    ”老头说。

     “你要书?” “要,要,当然要。

    老夫已经憋了几十年了,好香,好香。

    ” 我把书塞了进去,问:“你真能闻到书味?”我有些不信,可能他只是听见了我翻书的声音而已。

     “嘿,当然,书之为物,至高至清至雅,其品高,声清,韵雅,这死牢又是至贱至浊至俗的地方,高下相形,清浊相辨,雅俗相成,怎么会闻不出来?”老头大力地吸着气,抽空说着。

     我模模糊糊似乎听懂了些,却又不是很明白。

    我虽然识字,却从没有和文人说过话。

    唯一一个识字的朋友就是西大街青藤茶坊的说书先生郑叔。

     “小哥,能给我一盏灯吗?”他说。

     我觉得没什么不可以,死牢里一直点着灯,常常还没用坏就又有新的分下来。

    找了一盏新灯,装满油,又捻了两根灯芯,送了进去。

     “这个给你,以后常常给我送点书来。

    ”老头的头发遮住了大半个脸,身上的衣服早就成了碎布,还散发着一股恶臭。

     我有些害怕,握着他塞给我的东西转身就跑,差点忘记锁上牢门。

     回到灯下一看,手里居然握着一块金子,居然是金子! 我只见过两次金子。

    一次是路过恒太钱庄,我看到有个大户从里面提了一锭金子,想来足足有五两。

    牛尾巴本来是要做了他的,却因为他的保镖太厉害,反而被扭去官府杀了头。

     还有一次便是在天下赌场,有个我以为是赌神一样的人,铺铺都开豹子。

    刘老板亲自出场,还是赢不下他。

    我当时也跟风赚了三四两,本想再跟着混些,刘老板捧着一封红布包着的元宝出来了。

    赌神掀开红布一角,露出一锭金子。

    随后他就接过元宝走了,我虽然很快就又把钱输了回去,不过我还是很高兴,因为我见到了赌神,也见到了金子。

     我不相信这金子是真的,用力咬了一下,真的是真的。

    来不及说什么,我匆匆跑回自己的窝棚,把这块金子埋在了床底下。

    我倒了杯水,手却抖得喝不进嘴。

    我该怎么用这块金子呢?足足有一两重呢! 我忘记我是怎么睡着的,不过我永远忘记不了我是怎么醒来的。

     两个官差,我认识他们是府尹大人的亲随,把我铐回了天牢。

     我吓得两腿发软,只见屁二和乌头头垂得很低,跪在一边。

     我也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一双做工考究的鞋子朝我走来,还有紫色蟒袍的下摆。

     “是你给他书的。

    ” 那声音充满威严,我忍不住抖得更厉害了。

     “是、是小的给的。

    ”我颤抖地回道。

     “上刑!看他还敢不敢。

    ” 鞋子转身走了,两个大汉把我拖向刑房。

     我本想拼命用脚抓住地面,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了。

     进了刑房,我看到刑具上暗红色的铁锈和血迹,胃里一阵翻腾。

     不过我看到了生机,朝我走来的是虎哥,从小打架就罩着我。

    我想喊他救我,不过喉咙里已经发不出一点声音了。

     “大人有令,让他一件件吃过来,可千万别弄死他。

    ”拖我的其中一人说道。

     “嘿,小的明白,大人就是不说,小的也不会让他好看。

    仗着自己是谁谁的小舅子,哼,你小子也有今天啊!”虎哥的话让我迷惑,我从来就是家里的独苗,立兴坊上下都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来不及想太多,已经有刑房的差役把我绑在了木桩上,虎哥举着一把烧红的烙铁朝我一步步走来。

     我瞪大了眼睛,看到了红色的烙铁和狰狞的冷笑,然后就是一阵皮肉烧焦的味道。

    我不知道我嚷得有多大声,不过这种疼痛一定就是撕心裂肺。

     我被冷水泼醒,不敢睁开眼睛。

    胸口的疼痛让我不知道世间其他的存在,只有黑暗才能给我一丝安全的感觉。

     “啪”,一声鞭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