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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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伪装的和乐一瞬间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的画面。

     以这个点为圆心的整圈,忽地寂静下来。

     俞洋泽第一反应就是要拽脱对方的手,可他没想到,挣扎之下,酒杯里的酒都被他晃得洒了自己和对方半手,攥着他的那纤细手指竟然纹丝未动—— 像铁箍似的,几乎要陷进他肉里。

     被阻止和被压制的双重羞辱,顿时让他白面馒头似的大脸刷地一下漫上了红。

     “你——你给我松开!” “哦,抱歉。

    ” 女孩声音轻漠。

     俞洋泽气极地瞪向来人。

     吊带的荷叶黑裙,雪白的肤色,此时攥过他的胳膊垂回她腰侧,也不过单薄得盈盈可握。

     除了那双狐狸眼耷着不合时宜的困懒,女孩从颈到脚踝,全都透着纤细的羸弱感。

     应该半点威胁力都没有,是他最喜欢欺负的那种。

     可现在俞洋泽一点遐思都没,充斥着他大脑的情绪只有一种:恼羞成怒。

     她竟然敢?她竟然敢! 连制片人成思文和选角导演何羌都屁不敢放,她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野丫头,竟然敢当众落他的面子、打他的脸!? 宴会厅里这会儿稍微起了点动静,但俞洋泽清楚,所有人都拎着耳朵偷着眼睛,巴不得凑上来好好围观。

     他要是不找回这个面子,今晚之后他就是全圈子的笑话!都怪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 这片刻间,吓得丢魂的颜雨梦已经从泪眼婆娑里认出了却夏,她神色更慌。

     趁俞洋泽气得松了手,她连忙过去推却夏:“别,你别…别……” 颜雨梦声音颤得太厉害了,一句话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也没说完。

     却夏低眼望着,心里轻叹。

     “没事。

    ” 她一顿,抬手,不太熟练地摸了摸女孩被揉得发红的肩,然后却夏轻着声音低头,半玩笑地安抚:“你不是崇拜我么。

    ” 颜雨梦眼泪直打转,还想说什么。

     “被崇拜是很麻烦的事嘛,”却夏轻着声叹,手上力度温和而又不容抗拒地,她把颜雨梦拉去身后,“先去洗脸吧。

    ” “可是你——” “嘘。

    ” 光下近茶色的中长发滑下来点,半藏起女孩轻淡眉眼。

     她朝哭得眼睛通红的颜雨梦很轻地眨了下眼,难见的一丝灵动从她狐狸似的眼尾轻轻翘起来。

     “别让我瞻前顾后。

    ” “……” 颜雨梦吸了吸鼻子,慢慢用力地点下头。

     等却夏松开手,她提着长裙,匆忙转身,躲进散乱的宴厅人群里。

     “谁让她走的!”反应过来的俞洋泽更是勃然大怒,迈步就要去追,“不准——” 像预知他动作。

     刚回过眸来的女孩不见停顿地侧身一挪,就正准地拦住了他的去路。

     那张起眸时美得惊艳却情绪空白的面孔,直直戳进了俞洋泽眼底。

     “!” 男人胖头大脸上,青筋血管都从脑门蹦起来,他咬牙挤字:“你他妈还敢拦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却夏!你这是干什么!” 另一边,制片人成思文和何羌终于从震惊里回神。

     成思文并不认识女孩这张脸,何羌作为选角导演却一想就想起来了。

     何羌正急忙要上前,就被俞洋泽抬手恶狠狠一指:“我跟她说话,你们别管!” “……” 在这震怒的声音下,宴厅里再掩饰不得虚假的和乐,由点及面,大半个宴会厅慢慢安静下来。

     不少人脸色变得不太好看。

     唯独站在宴厅众人的视线中央,女孩侧颜淡漠平静得和往常一模一样。

    要说区别,只有微微勾翘的眼尾认真撩了起来,平常总也困懒的颜色消失不见了。

     黑裙的荷叶摆下,纤细如玉的小腿安静匀直地挺着,不见一丝退意。

     像一柄漂亮而凌厉的剑。

     “颜雨梦的酒量不好,喝不了几杯,”却夏安静说着,“俞先生如果只是想有人陪着喝酒尽兴,那她的酒量只会扫兴,还是我替她喝好了。

    ” “你替她?” 俞洋泽气极反笑,只是笑得难看又吓人:“好,好好,成思文,你们剧组还真是出了个有胆量的丫头片子!” “我没什么胆量,”却夏眼尾浅浅一提,像是笑了,却又浅淡如水中花月,一瞬即过,“酒量还不错。

    ” 俞洋泽气得要厥过去了,嗓子都嘶哑:“行,你能喝是吧?我今天就让你喝个够!” 他转身,狠狠一勾手臂:“服务生呢?服务生!给我提一箱洋酒过来,要你们酒店烈度最高的——给她摆上、让她喝!” “……” 宴会厅内一片压低的哗然。

     隔着半场,有人倚在墙边,顶着一头晃眼的白毛还懒垂着眼,没表情地嚼口香糖。

     棒球帽送出去了,只能拿口香糖规避交流。

     秦芷薇绕了他半晚上,一句超过三个字的话都没落着,早就气跑了。

     陈不恪看起来对那边的事情并不关心。

     倒是他身旁,晚一步到场的张康盛有点迟疑地踮望着那边。

     “恪总,”张康盛放低了声,转回来,“你不管吗?” 陈不恪插着裤袋——这全场大概也只他一个是穿着冲锋衣搭着运动长裤来的,闻言他支了支眼皮,口香糖被他舌尖抵在下颚:“管谁。

    ” “当然是却夏啊,她这回可惹上事情了。

    ” 陈不恪冷淡一哂,他隔空抬了抬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