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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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脱离轨道的刹那心动。

     他绷紧的情绪在断裂,一寸寸地崩断。

     长夜更靠近了一点点,听到江应鹤温柔的笑声。

     “你自己这么孩子气,还要让我不把你当孩子?”江应鹤完全没意识到有哪里不对,毕竟小徒弟是个无情的撒娇机器,这种扑床抱抱好像也不是很违和的样子。

    “我还等着你可以独当一面呢。

    ” 他话语未半,便被长夜握住了手腕,低声道:“等我独当一面那天,师尊愿不愿意留在夜儿的羽翼下?” 江应鹤竟然体会到一股难得的孝心,他十分感动然后拒绝了:“问道之途艰难,我已至高峰,前路渺茫,没有前人铺路,也等不来后人先至,你就不要想这个了。

    ” 长夜认真地看了江应鹤片刻,那双一派天真的眼眸落在他的身上,几乎看不出半点有关于情爱的心绪。

     但他如何被烈火焦灼着、被焦心炙烤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他抬起手,慢慢地将江应鹤的发梢放在指尖卷了几下,道:“师尊,我有些想起曾经的事情了。

    ” 江应鹤凝神倾听。

     “我前几日金丹大圆满时,脑海中突然想起了一些混乱的回忆,”长夜低声道,“我想起的都是黑暗、鲜血、和无穷无尽的厮杀,好像要活下来只能杀掉其他人一样……像这样不值得存在的记忆。

    ” 他靠 着江应鹤的肩膀,闭上了眼睛。

     “我从没见过像师尊这样,对整个世界都这么温柔的人。

    ” 江应鹤都不知道自己在小徒弟眼里,居然有这样的形象。

    而对方说的这几句话,也太惹人怜爱了! 他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人,在慢慢地寻找回家的路。

    把他们带到身边,也有属于他自己的心愿。

     “其实在我的故乡,有很多这样的人。

    ”江应鹤与他对视,语调轻柔。

    “他们愿意伸张正义、愿意伸出援手、愿意让一切都变得更好。

    ” 江应鹤按照心目中的教育标准灌了一碗鸡汤,感觉自己的教育方式完全能教出三观极正的栋梁来,又补了一句。

     “长夜这个名字,起得太苦了。

    ”他道,“但没关系,夜里有月光陪你。

    ” 长夜没有说话,而是收紧手臂,揽住了江应鹤的腰身,半晌才道:“……师尊陪我。

    ” 他直到此刻才彻底地意识到——江应鹤就是他身边的明月清光,而他,只不过是在漫漫夜色中迷途的一颗星星。

    他不是想纯粹地保护他,也不仅是出于一时的报答,他是真的想陪着他、在他身边,百年千年不止。

     越久越好,最好时光无尽头。

     愿我如星,君如月。

     ———— 江应鹤最后又考较了一番他金丹大圆满的境界程度,到了日暮西垂时才让小徒弟回去休息。

     等到夜色初降时,江应鹤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夜的进度条突然往前涨了大一截。

    他想着小徒弟这境界明明也没变,整个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坐在床榻上跟进度条较劲,考虑了“心理健康”和“师生关系”两个条件,研究了好多遍,觉得这俩因素可能都对进度条有影响。

     尤其是那个师生关系……呃,以他和徒弟们之间的感天动地师徒情,难道这个关系还能再进一步?这是干嘛?最后还能歃血为盟拜个把子?以后咱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江应鹤思绪持续跑偏,身上这点幽默细胞不断发酵,当他的想法越来越离谱的时候,忽地想到了那本《母猪的产后护理》还放在床榻边上。

     他拿起那本书,脑子正属于跑偏的状态上,就顺手地回顾了一下当年童归渔的礼物。

     江 应鹤抬手一翻,当即倒吸一口凉气,啪地一声又合上了。

     ……他翻到有插图那页了。

     这一切来得太刺激了,千年单身有点承受不住。

     江应鹤吸了口气,从第一页打开,慢慢地看了几行,然后逐渐地放松了下来。

     好像也没有很大尺度,当年为什么提着忘尘剑追着童归渔,把他头发削掉了一半?看来就算是千年单身也是有阅历增长的,像这种小小手推车已经影响不到自己了! 江应鹤莫名满足,把这本书放在了旁边,作息准时地准备进入睡眠。

     夜色愈浓,门口的鹤灵休息到一半,被一阵脚步声惊动。

    它们抬起头,见到一个沉暗的影子进入了玄门中。

     白鹤玉宇只有江应鹤和三个徒弟能自由出入,鹤灵也不会吵醒主人,而是继续进入梦乡了。

     那个人身上带有淡淡的寒气,等到气息从外面散尽之后,才慢慢地靠近床畔,在旁边停留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都以为,自己就要这么停滞下去,沉凝如雕像。

     明明不来的时候,心火涌动焦灼,可真的看到师尊时,他的心绪居然愈发地平静。

     对方的睡颜实在是太静谧美好了。

    散落的墨发打着旋儿落在榻上,眼帘如扇,肤色如霜,连呼吸都绵长安静。

     他只是静默了坐了一会儿,却发现江应鹤的眉尖在睡梦中微微收紧,有一些不太舒服的样子。

     江应鹤确实觉得不太舒服。

     他梦到的东西简直……简直让人耻于说出口……!江应鹤一直觉得自己把徒弟们养得非常好,自己也清心寡欲三观超正,但没想到刚刚睡着不久,脑海中的梦境就开始不走寻常路。

     他梦到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男人朝自己压过来,态度温柔的解开自己的衣扣,然后低声问他:“你喜欢几个人?” 几……几个人?不要说当时了,江应鹤现在还觉得满脑子嗡嗡乱响,愣得反应不过来。

     这怎么还能几个人呢?这种事就算是发生,也应该两个人因情而为,先不说这性别不是很对,怎么到最后连人数都不太对了! 他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但他莫名其妙地醒不过来,体内那种类似于七日合欢残余药效的感觉愈发浓烈。

     直到仿佛有一只 微冷的手,落在他额头上贴了片刻,一股极度醒脑的气息灌注进来,他才勉强惊醒,坐在床榻上怀疑人生。

     周围无人,似乎那只唤醒他的手指也是梦中的幻觉。

    江应鹤捏了捏眉心,想着最后那个人数、那个阵仗……这是什么高铁速度,自己睡前只是看了一眼手推车而已啊! 他放空了一会儿,觉得脑子已经冷静下来了,正在反思自己怎么突然做这种梦,反思还不够,还开始质疑自己一直未经实践证实的性取向。

     还没等他证实自己的取向问题,就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脑子冷静了,身体还没有。

     江应鹤默默地移过目光,竟然有一种类似于晚节不保的悲伤感。

    七日合欢的残余药效还在不停的拱火,一点点地煮熟他的身躯。

     他脑子都要转停了,最后只能收拾好心情,认命地伸手解开雪色中衣的系带。

     看来每一个单纯的处男,最终都是要交给手的。

     但江应鹤在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什么水平,努力了半天也没能彻底平息下来,最后实在太难受,干脆就不伺候了,埋进床榻里开始不管它了。

     他终于认识到,合欢宗的威力不可小觑。

     江应鹤脑海中有点混乱,恍惚中又有点半梦半醒的感觉。

    他有意识地想运转道体将这个劲儿压下来,但忽地想起他的功体还伤着。

     受伤的原因就是用道体强行压制药效,把魔修斩了个稀碎的同时,他这一口血也吐得肺腑俱痛。

     正当江应鹤迟疑的一刹,梦境中的那个场面仿佛再次出现,有一个温度有些发冷的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低低地唤了一声什么。

     江应鹤略微迷茫地想,他这不会是做了个连续剧的梦吧……中了七日合欢之后,这梦怎么总全是电视台不让播的内容? 不过这次终于没有人数上的震撼了,只有一个人,准确来说,只有一只手。

     对方好像有些忐忑,不知道在迟疑什么,但动作倒是来得很准确,解了江应鹤的燃眉之急。

     江应鹤低头蜷缩了一些,呼吸越来越乱,直到药效汇聚到了极限,寻找到了一个爆发点。

     一切煎熬都消失了,所有的奇异感受都聚拢到了一起,又骤然四散开。

     月华映入 白鹤玉宇,也照在他沾满水迹的眼睫上,照在他无意识抓紧床褥的修长手指间。

     江应鹤迷茫散乱的思绪慢慢地回笼,才从欲.海的余韵之中,品察到一丝无边风月的动人。

     ———— 江应鹤第二天就把那本《母猪的产后护理》销毁了。

     里面虽然是手推车、摇摇车,但也架不住他自己没有经验、又算是余毒未清,怎么能留着这种东西! 与之相应的是,百千年不主动联系童归渔的江应鹤,这一次态度郑重地给童归渔写了一封信,让门口的一只鹤灵送去了合欢宗。

     洞虚境修士的遁光速度很快,大约过了两盏茶的功夫,门口便传来鹤唳之声。

    江应鹤收回了玄门禁制,见到穿得花枝招展的童归渔满脸笑容地走了进来。

     ……遇到一向冷淡孤清的江应鹤碰上这种难题,他简直高兴得就差大笑三声了,满脸都是“这个热闹我一定要看”的表情。

     江应鹤一身雪色长袍,外袍的边缘绣着淡金的图样,身上的冷淡幽香还是很好闻,神情如常,看不出半点被这种事所困扰的样子。

     玉案上面摆着一盏茶,一盘棋。

    江应鹤自己下了一会儿,示意童归渔坐在对面,随后抬手给他倒了一杯温茶。

     “上回还说下次相见无期,怎么这么快就用上我了?”童归渔穿了一件粉衣,嫩得跟三月桃花似的,狐狸眼冲着他眨了眨,“让我听听,咱们玄微仙君竟然也有今天。

    ” 江应鹤瞥了他一眼,道:“本座替你清理门户,你还笑。

    ” “哈哈哈哈,我其实不想笑的。

    ”童归渔边笑边揉了揉脸颊,“可是一想到你因为这种事把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