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魔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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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鞭扬起,又“唰”地落下,马车飞快地奔向江边。

    赶车的觉得今日主人有些奇怪,显得那么心神不属的样子,不似往常的安详。

     坐在车里的辛捷,此刻正以自己的智慧,考虑着一切。

     使得他迷惘的事很多,尤其是在金弓神弹和侯二叔嘴里,那毒君金一鹏本该是个阴邃的人物,但又何以会跌足狂歌于深夜的黄鹤楼下,看起来却像是个游戏风尘的狂士呢? “也许那人不是金一鹏吧?”他暗暗忖道,“他看起来并不像那么毒辣而无人性的人物呀!” 车子到江边,他吩咐赶车的沿着江边溜着。

    从车窗里望出去,江边停泊着的船只那么多,他又怎能分辨呢?纵然他知道那金一鹏的船必定是绿色的! “绿色……”他喃喃低语着,突然想起那少女翠绿色的衫裙,随即证实了自己的疑问,苦笑忖道:“现在她衣服上还有没有附着毒呢?” 车子沿着江边来回走了两次,辛捷突然看到江心缓缓驶来一艘大船,泊在岸边,船上搭起跳板,不一会,出来四个挑着绿纱灯笼的少女。

     辛捷目力本异于常人,此刻借着些许微光,更是将那四个少女看得清清楚楚。

     他见那四个少女俱是一身绿衣,袅袅娜娜自跳板上走下来,不是黄鹤楼下抬走金一鹏的那四个丫环是谁? 于是他赶紧喝住了车子,缓步走了上去。

     那四个少女一看,想也是认得他,笑嘻嘻地迎了上来,说道:“我家的老爷和小姐,此刻正在船里恭候公子的大驾,请公子快些上船吧!” 辛捷此来,本就是抱着决心一探究竟,闻言便道:“那么就请姑娘们带路吧!”那些少女掩口巧笑着,打着灯笼引着辛捷走到船前。

     辛捷抬头一看,那船果然是漆成翠绿色,里面的灯光也都是绿色的,在这深夜的江边,看上去是那么别致而俏丽。

     可是又有谁知道,在这别致而俏丽的船上,竟住着个震惊江湖的魔头呢? 辛捷刚走上船,那云鬓翠服的少女已迎了出来,在这翠绿色如烟如雾的灯光里,更显得美秀绝伦,直如广寒仙子。

     那少女迎着辛捷嫣然一笑,说道:“辛相公真是信人,我还以为相公不来了呢!” 辛捷一惊,暗忖道:“呀!她居然已经知道了我的姓名,难道她也知道了我的底细,才邀我来此吗?若是如此,那我倒要真个小心些了。

    ” 他心中虽是如此嘀咕着,但神色上却仍极为潇洒而从容。

    这就是他异于常人的地方。

     他朗声笑道:“既蒙宠召,焉有不来之理?只是却叨扰了。

    ” 那少女抿嘴一笑,辛捷只觉得她笑得含意甚深,却又不知她究竟是什么意思,心中更是怦怦打鼓。

     须知金弓神弹范治成及“侯二”的一番话,已在辛捷心中留下了先入之见,使得他对这“毒君”的“毒”,有了些许恐惧,是以他凡事都向最坏之处去想,恐怕“毒君”已知他的底细。

     故此他心中不宁。

    当然,他这心中的不宁亦非惧怕,而是略微有些紧张罢了,这是人们在面对着“未知”时,所必有的现象。

     忽地船身后舷,“嗖”地飘起一条人影,身法矫若游龙,迅捷已极,晃眼便隐入黑暗中。

     辛捷眼角微瞟,这人影像电光石火般在他眼底一掠而过。

     他不禁又是一惊,暗忖:“这人好快的身法,此刻离船而去,又是谁呢?” 那少女见辛捷久未说话,又是微微一笑,说道:“相公还不请到舱里去坐?家父还在恭候大驾呢!” 辛捷只觉这少女未语先笑,笑得如百合初放,在她脸上绽开一朵清丽的鲜花,令人见了如沐春风之中,说不出的一种滋味。

     那少女见辛捷痴痴地望着自己,梨涡又现,转身走了进去。

     辛捷脸一热,忙也跟了进去,这时纵然前面是剑林刀山,他也全不顾忌了。

     里面是一层翠绿色的厚绒门帘。

    辛捷一掀帘子,但觉眼前一凉,宛如进了桂殿的翡翠宫里。

     舱内虽不甚大,但四面嵌着无数翠玉石板,浮光掠目将这小小一间船舱,映影得宛如十百间。

     舱内无人,那少女想是又转入里面去了。

    辛捷见舱内器皿,都是翠玉所制,一杯一瓶,少说都是价值巨万的珍物。

    最怪的是就连桌、几、椅、凳,也全是翠玉所制,辛捷觉得仿佛自己也全变成绿色的了。

     他随意在一张椅上坐下,只觉触股之处,寒气入骨,竟似自己十年来所居的地底石室,暗暗忖道:“看来这金一鹏的确迥异常人,就拿这间船舱来说,就不知他怎么建造的。

    ” 忽地里面传来笑声,似乎听得那少女娇嗔道:“嗯,我不来了。

    ”接着一阵大笑之声,一个全身火红的老者走了出来。

     这就像在青葱林木之中,卷来一团烈焰,那舱里嵌着的翠玉石板上,也陡然出现了十数个火红的影子。

    这景象是那么诡异,此中的人物,又是那么地慑人耳目,辛捷不觉更提高了警惕。

     他一眼朝那老者望去,只见他肤如青玉,眼角上带着一丝寒意,嘴角上却又挂着一丝笑意,虽然装束与气度不同了,但不是黄鹤楼下踏雨高歌的狂丐是谁?此情此景,这狂丐不是“毒君”是谁? “但是这金一鹏的气度和形态,怎的在这一日之间,会变得迥然而异呢?”这问题在辛捷的脑海中,久久盘踞着。

     他站了起来,朝金一鹏深深一揖,说道:“承蒙老丈宠召,小子如何之幸。

    ” 金一鹏目光如鹰,上上下下将辛捷打量了一遍,回头向俏立在门口的翠衫少女哈哈笑道:“想不到你的眼光倒真厉害,这位辛公子不但满腹珠玑才高八斗,而且还是个内家的绝顶高手呢!” 辛捷听了,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他极力装作,但却想不到这“毒君”一眼就看出自己的行藏,但奇怪的是又似绝无恶意。

     他揣测不透这位以“毒”震惊天下的金一鹏,对自己究竟是何心意,更揣测不透这位毒君一日来身份和气度的变化,究竟是何原因,但是与生俱来的一种超于常人的镇静性格,使得他面上丝毫没有露出疑惧之色。

     他诈装不解,诧声说道:“小子庸庸碌碌,老丈如此说,真教小子汗颜无地了。

    ” 金一鹏目光一转,哈哈笑道:“这叫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辛公子虚怀若谷,的确不是常人所能看破的。

    ” 他笑声一停,脸上顿时又现出一种冷凛之色,说道:“只是阁下两眼神光内蕴气定神足,不说别的,就说我这寒玉椅吧,又岂是寻常人能够坐得的,阁下若非内功深湛,此刻怕已早就冻若寒蝉了。

    ” 辛捷知道已瞒不过去了,反坦然说道:“老丈的确是高手,小子虽然自幼练得一些功夫,但若说是内家高手,那的确不是小子梦想得到的。

    ” 金一鹏这才又露出笑容,说道:“倒不是我目光独到,而是小女梅龄,一眼便看出阁下必非常人,阁下也不必隐瞒了。

    ” 辛捷抬眼,见那翠衫少女正望着自己抿嘴而笑。

    四目相对,辛捷急忙将目光转开,忖道:“这毒君对我似无恶意,而且甚有好感,但是他却想不到,我却要取他的性命呢。

    ” 他眼角又瞟向那少女,忖道:“这少女的名字,想来就是梅龄了,只是她却不该叫‘金梅龄’,而该叫‘侯梅龄’才是。

    等一下我替她报了仇,再告诉她事情的始末,她不知要怎样感谢我呢。

    ” 想到这里,辛捷脸带微笑,虽然他也知道这“毒君”金一鹏并非易与之辈,但是他成竹在胸,对一切就有了通盘的打算。

     他的心智灵敏,此刻已经知道,这金一鹏所知道的仅是自己叫辛捷,是个略有内功的富家公子而已,以自己这几日在武汉三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