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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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你这蠢蛋还不醒醒,看你快活得!或者为我自己仇恨这两个男人,你怎么斗得过两个男人呢?到末了苦的总归是女人,失去最多的总归是女人,心碎肠断的总归是女人……世道太邪恶太残酷,把一个好好的女人逼得这么邪恶这么残酷! 我感觉杰克布痛得浑身发抖。

    但他却更猛烈。

    我也就咬得越发狠。

    心里对他说:你让我疼,你以为我疼疼就完了?你要为这疼痛付代价的!你从认识我那一天就等着这一刻的快乐,鱼肉我的身体,你可不知道什么在你身后等着你。

    你以为你时不时提供点钱,就算把我养起来了?我可没那么好养,这时你得到的,我会让你加倍偿还,不止加倍,是双倍。

    不,是百倍。

    也许要搭上你的性命去偿还…… 他抽了一口冷气,把他的肩头轻轻从我牙关下松出来。

    他没有说话。

    假如他说“你激情上来真野”,或者“你好像哭了”,或者什么类似的蠢话,我可能会克制不住自己,站起来穿上衣服就跑。

    这一跑后果会不太好,也许,我的所有谋略都前功尽弃了。

     他就是默默地摸了摸肩头上的深凹的齿痕,躺下了,那只接骨之后短了一点的臂膀从我脖颈下塞过来,把我的脸靠在他胸脯上。

    他的心跳就跳在我耳鼓上。

    他在想我那样狠地咬他是怎么回事。

    一个中国女人,总有足够的神秘让他去猜想。

     那堆麦秸铺垫的人圈比猪圈好不了多少,蚊子飞沙走石地打在脸上。

    杰克布起来点了一盘蚊香,又摸出一小瓶薄荷油,涂在我的胳膊和脖子上。

    他还是一句话也没有。

    我渐渐感到这样一个荒唐夜晚也不失美好。

    不,是相当美好。

    杰克布拥抱我的姿势跟彼得完全不同,他虽然不如彼得个头高,但他这时像要用他的形骸围筑一座城堡一样,把我抱得很小,很柔嫩。

     人在男女上有了点经历,就免不了做对比,尤其是女人,尤其是我。

    看看这个杰克布,他跟彼得模样相像,可个性那么不同,让我真是没办法,每时每刻都要拿他们俩对比。

     一觉醒来,杰克布不见了。

    和他的钥匙一块不知去向。

    空气又湿又凉,我成了收获后被落在田里的一棵菜。

    杰克布似乎把我的体温也带走了。

     我迷迷糊糊,醒了一阵又睡了一阵,终于听见门开了。

     我哑声说:我醒着呢。

     进来的人居然说中文!他说杰克布叫他来通知我,马上离开,赶最早一班轮渡回上海。

     这人有二十岁?听上去不比世海大多少。

     我光火了。

    杰克布这混账,把我当福州路上专接洋客的“咸水妹”?一夜过完,就派小厮来轰我走? 我叫小狗腿子滚出门外,我要穿衣服梳头。

    我本意是要拿到杰克布的保险箱钥匙,现在可好,一无所获,大败而归。

     等我大致上把自己收拾停当,走出门,田地边缘升起一块灰白天色。

     那个替杰克布承受我恶言恶语的小伙子真的很年轻,比世海还要面嫩。

    他等我稍一安静,便说因为昨夜有一个工人偷偷跑了。

     我瞪着他说:所以?! 所以杰克布连夜把工厂的一些产品藏起来了。

    他和世海还有另外几个人忙了一夜,就怕…… 就怕什么? 小伙子不说话了。

    他们有组织和纪律,纪律让他们常常装聋作哑。

     那个偷跑的人可能会去投敌。

    杰克布防止他把日本人带回来搜查工厂。

    我这样推测。

    也许那个人只是个小毛贼,偷了一些打着“MadeinUSA”的机械零件到外面去零贩,畏罪逃跑。

    杰克布是不存任何侥幸的,对可能发生的搜查做了缜密准备。

     那么他到底在制造什么违禁品?除了制造假冒的“MadeinUSA”机件,他难道在做更造孽的事? 小伙子用一辆自行车驮着我在菜田里穿行。

    天还没有完全亮,公鸡打鸣此起彼伏,果林弥漫着水雾,秋季的果实还没有成熟,小女孩般青涩地待在树叶后面。

    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