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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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的东西藏在里面,看进去就仿佛陷入了潭水。

     他克制着越来越强烈的不安:“我们的来意我已经说透了。

    大家同在一条船上,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去取剑的办法了吧?不过,如果你只是虚言诓骗我们……” “虚言?”女人笑,“整个南淮城,大概没有人比我更清楚那柄剑的所在了。

    ” 她忽然甩脱了首领的手,摊开掌心,掌心里赫然是两枚指套:“将军给我看了你的指套,将军再看看我这枚,就知道我有没有说谎了。

    ” 首领迟疑着拈起两枚指套。

    就着灯火细细的打量。

    看起来它们全无差别,像是同一炉铁水铸造出来的,表面都有岁月侵蚀的痕迹,像是多年之前的古物。

    他翻来覆去的看,目光忽然落在指套内圈的铭文上。

     他的心跳得仿佛锤子在里面重重的轰击。

     他是天驱的后裔,知道这些指套的内圈都是古老的金文“铁甲依然在”五个字。

    可是女子递来的这枚却完全不同,那是一行十六个字: “北辰之神,穹隆之帝,其熠其煌,无始无终。

    ” 他念到这里声音已经沙哑,一股血冲上头顶,他攥着那枚指套忍不住大喊起来:“星……星野之鹰的指套!这是……这是大宗主的指套!” “不错,这是幽长吉的那枚指套,现在你该相信我的话了吧?既然我可以取到这枚指套,我也能够带你们拿到那柄剑,”女人神色不变,悠然的玩弄着自己的一缕头发,“不过在我带你们去之前,我还要你们跟我猜一个谜。

    ” “谜?” 女人掩着嘴,吃吃笑着:“是啊,诸位大人难道不想知道,我是如何看出你们来自淳国,是名声赫赫的风虎铁骑?” 武士们面面相觑。

    他们这才想起遗漏了这一节,他们都是风虎骑军中最出色的斥候,却如此轻易的被看出了身份,不能说不是一种耻辱。

     女人没有理会他们的神色,而是默默的起身,缓步踱向了门边。

    她的背影匀停修长,裙裾拖曳在肮脏的地上,却自有一股宫妆的华艳,轻纱笼着她清秀的肩胛骨和修长的脖子,远远看着让人心里不由得一动。

     她忽的转头一笑:“因为昨夜有个人对我说他想和我一起远走高飞,然后跟我说了许多的事情。

    ” 武士们疑惑的看着首领。

     “你们不记得他么?他下巴上有一颗小痣,左手断了一个小指。

    ” 武士们惊悚的全部站了起来。

    那是他们的一个伙伴,今天早晨起,他们就再也没有找到这个伙伴,十一个人的小队只剩下了十个人。

     女人的笑容仿佛一朵诡秘的花缓缓的绽放开来:“他真是跟你们这些没心的男人不同啊,直到死前,他还对我说我身上有股紫琳秋的香味……” 彻骨的寒意忽然笼罩了小屋里的人。

     长刀出鞘的响声有如弹一根高弦,反应最敏捷的武士侧身拔刀,蹬地扑上。

    他的动作像是在奔驰的快马上挥刀下劈,这是风虎骑军中特有的武术,极快又极精确。

    女人在他的刀下根本无暇闪避,她华贵贴身的裙衣限制了行动。

    女人也没有想闪避,而是盈盈的轻笑了一声。

    难以置信的事情在她低笑的瞬间发生,武士的头颅忽然落了下去,凄厉的鲜红色从腔子里直冲到了屋顶,那具无头的身躯还挥舞着战刀从女人身边掠过,直到撞上了对面的墙壁,才无力的倒在地上。

     女人没有动手,那一刻她的双手依旧怀抱着肩披的纱缕,也没有人看见刀光,像是在黑暗里有看不见的魔神武器一挥,就斩下了那名风虎的头。

     “都别动!”首领大吼着。

     他要想煞住脚步,可是已经来不及。

    他感觉到肩胛上传来了疼痛,却不剧烈,像是被虫子咬了一口。

    随后那一点疼痛才千百倍的放大起来,他肩上迸出了大朵的血花,血痕贯穿了整个肩膀。

    有什么东西切进他的身体里去了,可他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他不由得跪下,更大的痛楚从双膝处传来。

    他哀嚎着低头,看见自己的腿从双膝处齐唰唰的断了,鲜血流得满地都是。

     他的同伴们也一样陷入了看不见的罗网中,所有扑前的人都被什么东西伤了,女人身边有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首领挣扎着抬起头,看见女人又笑了,这一次,她的笑意中带着酷寒。

     油灯忽的灭了。

     黑暗里充斥着细微的破风声,极细又极其的锐利,有些像蜂鸣却带着异样的凄厉。

    每次都有一个哀嚎随之响起,首领感觉到浓腥的血泼溅在他的脸上。

    这些追随他一起征战了多年的同伴在黑暗中根本无从挣扎,只是待宰的羔羊。

     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他很后悔,他这时才想起这个女人身上分明有太多无法解释的地方,可是那柄剑让他的心思乱了。

    太多年了他一直在渴望握住这柄剑的一天,这种愿望已经变成了贪婪。

     终于又安静下去,一点火光颤了一下,亮了起来。

     首领忍着失血的眩晕抬起头,看见远远的门边站着那个女人,她持着火绒。

    她不再笑了,却也看不出得手的喜悦。

    她漠然的像是一张美丽的画皮。

     只有那么一点火,首领反而看清了,小屋里布满了银色的线,密密麻麻的如同一张网,把他们和女人完全的隔开了。

    那些线细微得难以觉察,却又韧得难以想像,像是交错的一道道银色的光,最后穿过分布在周围的金属环,收束在女人指间那个翡翠的戒指上。

     “是……是天罗的刀丝!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拼尽了最后的力气大吼。

     “是啊,是蜘蛛的丝,你们这些武士总是想靠着蛮力取胜,可是杀人哪里需要那么大的力气,一寸的刀刃就足够了。

    ” “天罗的刺客?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天罗也……” 女人摇头:“我是天罗的刺客,那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我早已不为天罗杀人,我要杀你们,只是因为你们觊觎我丈夫的东西。

    ” “你丈夫……你丈夫是谁?” “我的丈夫是谁?你刚才不是已经看见他的指套了么?” “你……你是……你是幽长吉的……” “你说你的父亲愚蠢,可是你有没有真的想过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有些东西,即使经过很多年,也是不能被亵渎的,”女人缓缓的走近,隔着一尺跟首领面对面。

     “不要……不要杀我……” “现在悔悟,已经太晚了吧?” 像是拂拭头发,她轻描淡写的挥手,翡翠的戒指牵着的无数银丝在瞬间全部抽紧,像是无数看不见的利刃在首领身上划过。

    他整个身体瞬间就迸裂了,变成了一朵巨大的妖冶的血花。

     屋外的风还在吹,松涛声如同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