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蒙受损失爷长进

关灯
第二天珍卿早上起床,下床走了几步路,感觉脚上不怎么疼,还是决定继续上学。

     但她不便走太多路,下车以后,都是由袁妈背着她走。

     先让袁妈送她去上厕所,再由袁妈把她背到教室里。

     珍卿一进教室,其他学生基本都到了,大家不约而同,向她投来瞩目的视线。

     不过都心有顾忌似的,远远地看着她,一副敬而远之的态度。

     袁妈把珍卿安置好,交代:“小姐,我你自己招呼着,我晌午来给你送饭。

    ” 珍卿把文具一一取出,听见点头应了两声。

     跟珍卿说完,袁妈对近处一个,看起来较为面善的同学说: “这位小姐,我们家小姐脚崴了,她要去解手的话,劳驾您搭搭手……” 那位同学,看了珍卿一眼,很谨慎地答应了一声。

     珍卿暗想,她昨天大闹一场,好像给同学们吓着了。

     她们是觉得她记性好,怕被她看破啥底细? 还是觉得她性格太野,太能闹事,而不敢招惹她? 这些个同学,个个一脑子官司,却不敢大声议论什么,真以为她过目不忘,记忆力超群? 其实,她不过是因为能画一点画,对人有下意识的观察而已。

     早上的前两节课,还是梅先生的国文课。

     梅先生开始上课前,告诉大家: “昨天张同学的首饰失窃,是有人故意陷害杜同学,至于是谁,大家不必到处说,心里有数就行。

    ” 今天只有一个学生没来——林小霜,大家就知道是她了。

     梅先生点到为止,又就开始上课了。

     今天的国文课,还是继续教注音字母,学了四个注音字母。

     到了第三节课,梅先生和周先生一起,要给大家上一堂别开生面的辩论课。

     辩论的主题是:女子上学,究竟要不要戴首饰。

     这个辩论主题,明显是针对昨天的事件,这些先生们可谓用心良苦。

     这里的女孩子,大抵对辩论这种形式很陌生。

     梅先生和周先生,先把学生们分成两组,抓阄决定是正方还是反方。

     很不巧的是,珍卿分到了正方,观点是“上学戴首饰系个人自由,校方无权干涉”。

     然后一遍遍地跟大家说,辩论是一种怎样的说话形式,教大家如何进行辩论。

     然后,由梅先生宣布一声,两方对阵的辩论会就开始了。

     正方就是珍卿这一方,也不分什么一辩、二辩、三辩、四辩,大家就你说两句,我说两句,谁想说就站起来说。

     正方说: 戴首饰未必全为炫耀、卖弄,很多首饰都有祈福、保平安的用途,寄托着长辈对晚辈的牵挂和爱护。

     校方强令禁止戴首饰,不但不符民俗民风,恐还会引起家庭不安…… 反方的理由,那就更充分了: 戴首饰进学校,容易引起盲目攀比,败坏学风,也容易发生昨天那种事件,闹得人相猜忌。

    这种偷窃事件,查起来很难查,闹起来却波及很大,也对校风学风无益…… 最活跃的那几人——包括珍卿认识的张翠翠、潘玉美,言来语去,越说越兴奋,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理。

     但有更多的女孩子,却安于沉默,看着大家辩得热火朝天,争得面红耳赤,自己却像个旁观者一样。

     这也难怪,这时的女孩子在家,多没有发言权,从来不习惯在人前表达观点。

     渐渐地,好像也没什么观点,只知道听话罢了。

     梅先生就暂时止住辩论,语重心长地跟大家说: “同学们,请你们问问自己,你们来上新式学堂,究竟为的什么? “为了镀一层金,学些时髦的知识,将来嫁人时说起来好听? “还是为了学知识、学技能,开阔思想、明白事理,通过自己的学识和贡献,能跟男子平起平坐,在家庭里,不再是可有可无的角色?……” 周先生接着上来,话说得铿锵有力: “为什么要叫新式学校,而区别于,你们从前上的闺学、女塾?因为启明学校,培养的是有知识、有思想、有创见的新女性,而非木偶一样的贤妻良母……” 梅先生暗暗止住了周先生,珍卿心里直觉好玩。

     启明学校招生简章上,分明写着,要把女学生培育成,他日之贤妻良母。

     而很多女学生的父母,让她们上新式学校,还真是赶一种潮流,就是为了镀一层金,将来好嫁人的。

     那些家长们,可没有想过,让女儿们学些激进思想,然后干些离经叛道的事。

     梅先生接过话茬儿,鼓励大家: “大家来这里上学,希望你们,不但学到知识、技能、品德、修养,还能对人生、对世事,获得思考的能力。

     “要思考,先从有观点开始。

    请其他同学不要沉默,勇敢地表现自己……” 珍卿刚才没咋说话,一是觉得我方观点不好发挥,也是多年以来,在杜太爷的捶打下,养成了不乱说话的习惯。

     这一会儿,她感觉这个学校,以及这里的先生们,对解放女性、传播新思想的积极努力,心里无不震动、撼然。

     等梅先生宣布重新开始辩论,珍卿不再蔫耷耷的,而是踊跃地站起来,大声表达自己的观点: “我认为,校方全部禁绝佩戴首饰,有所不当。

    ” 说着,珍卿把脖子里的玉佛取出,展示给大家看,然后说: “此玉佛,是我家亲长精选玉料,寻巧匠雕作而成,又请高僧为玉佛开光……” 梅先生一看窗外,教务长卢纯庵不知何时,竟站在外面听她们辩论,他示意梅先生不要轻动,让杜珍卿继续说: “有些老人家,跟不上时代潮流,很多道理讲不通,但关爱晚辈的心意,是真诚的。

     “我认为,校方当体谅这一部分人,不必胡子眉毛一刀切,允许佩戴合理的首饰。

    ” 梅先生跟周先生说一声,悄悄从教室里退出来了。

     卢教务长跟梅先生点头,说:“历雪,杜同学昨天哭成那样,我怕她心里怄气,会不来上学。

     “可你看看她,没人劝没人请,按时来上学,辩论也挺积极,我倒不担心她了。

    倒是她祖父,哎——” 卢教务长跟梅先生说: “杜同学的祖父,提了一大箱子的珠宝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