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一个人走出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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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刘铁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吧? 想到这儿,那雪礼貌地朝潘石微笑了一下,去服务员更衣室换衣服了。

    乔总冲潘总谄媚地笑了,为了避免刘铁再次闹事儿,他偷偷地用对讲机通知保安队长把刘铁支走。

    不一会儿,那雪换好了衣服低着头回来了,赵小汐拉着那雪不停地小声嘱咐了些什么。

    乔总和站在门口的两个保安,一路护送着潘石和那雪上了车。

    车刚刚驶出不远,潘石似乎从反光镜里看到一个小伙子被乔总和几个保安死死地抱着,但那雪并没有看到这一幕。

     乔总、保安队长和几个保安一边拦着刘铁,一边七嘴八舌地说着:“铁子,你丫是不是不想干啦?”“潘总可是咱这儿的大客户,连咱老板都得哈着他,知道吗?”“人家潘总素质老高了,不能把你媳妇咋样的,别担心!”刘铁手指攥得咯咯直响,眼睛死死地盯着远处渐渐消失的那辆黑色奥迪A8。

     那雪今晚本来很开心的,但刘铁突然闯进包房,让她感到非常不安。

    现在自己又坐着潘石的车回家,她有点儿后悔了,更担心刘铁知道了会怎么想?他会像自己一样信任他吗?那雪茫然地看着车窗外,沉默不语。

    潘石明白那雪此刻的心情,但也一时找不到话题,屡屡欲言又止,车里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潘石坦诚地说:“那雪,不好意思,我是不是给你带来麻烦了?” “啊……潘总,别这么说!” “那雪,虽然和你认识不久,但我觉得,你很优秀,能去‘北方歌舞团’工作是个很好的机会,希望你能理性地对待!” “谢谢潘总!我非常想去,不过,我得回家跟我男朋友商量一下。

    ” “哦……那个小伙子是你男朋友?对不起,他好像有点儿……” “没关系的!是我应该说对不起,您好心好意的……” “没关系!对了,方便的话,能说说你男朋友吗?” “哦……我们是同乡,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来北京读书,他是金融专业毕业的大学生,不过,为了我,暂时在MGM做了保安……” “明白了!不过……” “不过什么?说吧,潘总,别客气!” “那雪,我希望能像朋友一样,真诚地和你聊聊!” “潘总,我很愿意!” “说实话,你男朋友为了你当保安,令人感动,但这种做法不是很理性,并不可取!我想,你一定也希望他能够有更好的选择、更好的发展,对吧?” “嗯!是的,其实我心里很内疚的。

    但没有一定的关系,找一份理想的工作太难了。

    我曾劝过他考研究生,但他不认同,觉得那样太浪费时间了。

    对了,最近他好像在做买卖石油的大项目,说只要上层有关系,就能挣大钱,潘总,您上层有关系吗?” “哦……不好意思!说实话,我不认同这种倒买倒卖的事儿,倒是觉得你考研的建议不错!我觉得,做人做事还是本分点儿好。

    ” “真不好意思……我是想,假如我真的能去了‘北方歌舞团’,他怎么办啊?” “我想,他应该不会反对吧?也不希望你在MGM做服务员吧?我理解,爱情应是把彼此变成更优秀的人,而不应是彼此耽误前程,这是一种内耗!对不起,我可能说得比较直接……” “没事儿,您说的是事实!但我相信,这是暂时的!我们一起努力,会好的!” “人生,三万天,一瞬间!没有比内心快乐更重要的事情了!谁都骗不了自己的心,假如放弃了梦想,内心就会不快乐,就会有意无意地传导给对方,时间长了,就会觉得委屈,就会发牢骚、埋怨、甚至吵架,生活也就会变了味儿。

    ” “嗯……有道理!” “哈,我是个过来人。

    老舍有句话,大概的意思是,年轻时有牙没花生米,等有花生米了,却没牙了!我当初毕业时也是个穷小子,主要的任务是为吃饭而奋斗,根本没有精力和资格谈爱情,更不用说梦想了!” “是啊!我现在就是在为了吃饭而奋斗。

    ” “生存终究是第一位的,然后才有资格谈爱情和梦想!但遗憾的是,我们总是做不到,总是在有牙的时候没有花生米,有爱情的时候没有面包,这就是现实,尤其是在竞争惨烈的北京!” 那雪没再接话,觉得潘石每句话都很实在。

    其实很多道理她心里都明白,只是不愿意去面对罢了。

    毕业半年多以来,尤其是在MGM上班以来,听得多了见得多了,她已经深深地感受到了现实的残酷。

    想想自己和刘铁,虽然嘴上还对未来有着美好的憧憬,但冷静下来的时候,她不得不承认,刘铁整天沉浸在狂想中,自己的梦想也已经渐行渐远了。

    有时她会自问,自己的内心真的快乐吗?放弃了自己热爱的歌唱梦想,天天在MGM做着简单重复的工作,难道这就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吗? “那雪,你快到你家了吧?回去好好和你男朋友商量下,我等你的回复。

    ” “嗯,好的!对了,潘总,马上就到春节了,你太太和女儿快回来了吧?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你女儿了吧?” “哦,她们不回了!前两天她妈妈打电话了,说工作忙……” “啊!那你一个人过年啊?” “哦,没事儿,习惯了。

    女儿连我的电话都不肯接,我知道,她不肯原谅我,实际上,我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提到女儿,潘石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许久没再说话,车里再次陷入了沉默。

    那雪侧身看了看忧郁的潘石,从他的眼神里感受到了一种孤独,突然心里感到一种莫名的酸楚。

    那雪转头看着车窗外,看着沉睡了的大北京,感慨万分,不知这个城市写下了一代代多少北漂的辛酸史。

     潘石的车在那雪住的出租房楼下停了下来,潘石下车给那雪打开车门,那雪躲避着潘石的眼睛下了车。

    潘石深邃的目光看着那雪,满含怜爱地低声地说:“那雪,晚安!” “晚安,潘总!” 那雪说完急忙转身走了。

    寒风里,她冻得浑身瑟瑟发抖,背影渐渐消失在了寂寞的夜里。

    潘石目送着那雪,看着她一个人走出的孤独的背影。

     那雪快步走在黑暗的小区里,突然,一只流浪猫从角落里蹿了出来,快速地一闪跑掉了,那雪被吓得大叫了一声。

    她一路跑着回了出租房,心一直在怦怦跳。

    回到房间,她定了定神儿,简单地梳洗了一下,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回想着晚上发生的一幕一幕:卞团长的突然出现,触手可及的“北方歌舞团”梦想,潘石的肺腑之言以及他那真诚的目光……那雪感到了一种温暖和力量。

     也许女人天生有一种依赖感,希望被呵护和保护,希望找到一个让自己崇拜的男人,并能从心里保持对这个男人的尊重和爱慕。

    当然,这要求这个男人必须强大,相反,如果一个男人不够强大,往往会缺乏自信,甚至自卑。

    刚刚毕业不久的刘铁正处在为了吃饭而奋斗的阶段,自然没有能力去照顾别人,但从小就死要面子的他,却喜欢把自己装成硬汉,以掩饰自己的自卑。

     内心的自卑感使得刘铁喜怒无常,经常会无端地发脾气,他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那雪总是要像哄小孩子似的迁就他,总是让那雪整天提心吊胆。

    时间长了,那雪觉得心里很累。

    潘石就不一样,也许因为从小缺乏父爱的原因,想起潘石,那雪总觉得他像个父亲、像个老师,或像个兄长,总觉得心里很踏实,有一种想倾诉的冲动。

     那雪躺在床上,想到晚上怒不可遏冲进包房的刘铁,心里顿时紧张起来,担心刘铁会胡思乱想,火爆脾气再发作了。

    果然,没多久,刘铁就怒气冲冲地回来了。

    他用力推开房门,脸色蜡黄,二话没说就一头倒在了床上。

     那雪觉得自己并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也想认真地和刘铁商量一下去“北方歌舞团”工作的事情,于是温柔地将手搭在他身上,主动解释说:“铁子,是这样的。

    一个客人潘总,觉得我唱歌不错,把我推荐给了‘北方歌舞团’的卞团长,卞团长来考察我,对我还挺满意的……” “哈哈,客人潘总?他对你可真好啊!” “我跟潘总说了,回家跟男朋友商量一下。

    ” “是吗!那我要谢谢你啦,还记得我这个保安男朋友!觉得我特给你丢人吧?” “有什么可丢人的啊?否则我就不说了!” “那个客人潘总,是不是看上你了?他为什么给你介绍工作?” “他只是想帮我,没别的意思!再说,我告诉他我有男朋友了!” “哈哈,没别的意思?是没别的意思,就他妈只是对你有意思!” “你想多了!人家怎么会对我一个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