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可怜明月河边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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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被人觉察的阴霾里,宣祖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他的目的达到了。

     他不能死。

    他的国家不能死。

    所以,这个温润如月的人,一定要被牵入这场战争中,不能仅仅是观望。

     虽然并不太了解杨逸之,但宣祖相信,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对搞抗卓王孙,那就一定是这位白衣男子。

     作为一国之君,他可以很轻易地看出这一点来。

    他相信,他的王国,不会在这场战争中沦陷。

     他一定会笑到最后。

     平秀吉端起了一杯茶。

     清晨的微露沾湿了天守阁的窗棂,或是雾气,或是雨水,丝丝缕缕,在淡青色的窗纸上晕开,让人恍惚置身于一场迷离的梦中。

     只有茶是温暖的。

    或者,还有那个水红色的女子。

     “卓王孙下令将高丽王送往灵山城。

    ” 他缓缓说道,一面从茶水的反射影中看着相思的反应。

    茶水在杯中缓缓摇晃着,相思的倒影在水面划过一道道惊鸿般流痕。

     “他不止一次这样做了。

    我很疑惑,他是不是很想将高丽王送到我们手中?因为灵山城无险可凭,只要我出动大军,顷刻之间就可破城擒王。

    ” 相思的手抖了一下,壶中倾出的水流颤了颤。

     他们同时想到了那个朝日般的男子,也同时感到一阵深深的困惑。

     卓王孙究竟想做什么? 灵山城破,高丽王被擒,那么倭方几乎就可以掌控全部局势。

    在这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时代,王若被擒,就意味着这个国家的败亡。

     平秀吉缓缓展开手中淡黄色的卷轴,那是高丽全图。

    他修长的手指在上面挪动着,轻轻点出几个点。

     那将是扼住灵山城的死亡之手。

    连相思都看得出来,只要这几个要地被占领,灵山城将是一座死城。

     她必须要做些什么。

     相思轻轻咬住了嘴唇。

    她能做些什么? 她来此的目的,是想刺杀平秀吉,但已经过了这么多天,她仍然分不清那个才是真正的平秀吉。

    化身千亿,不灭不败的忍术最高境界-----鬼藏,让平秀吉莫测高深,无人能够看透。

     或许,她可以多做一些,比如,将她得到的情报传递出去,让高丽人或者明朝人知道。

     但如何做到? 能上到天守阁第七层的人,寥寥无几。

    或者说除了平秀吉,她根本没见到别的人。

    她出阁的机会少之又少,想必也受到了平秀吉严格的监控。

     如果她逃出去,平秀吉也必定会立即改变所有策略,这些机密就变成毫无意义了。

     要怎样?才能够付出有效的情报呢?相思轻轻皱起了眉头。

     杨逸之看着地图。

     他的手在灵山城的周围点了几个点。

     这几个点,是灵山城的死穴。

    如果这几个点被敌人占据,灵山城将会是一座死城。

    那么,攻占与保卫灵山城的战争核心,就在这几个点上。

    他要做的,就是确保这几个点的安全。

     他能够做到。

     他仔细地研究着地图,一个个计策在他心底成形,不断地被否决、完善,完善、否决。

    最终,他的目光流露出一丝笑意。

     无论敌人来多少,他都有把握获得一场胜利。

     公主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脸上的笑容。

    她也笑了。

     她相信,这个男子必定是人中龙凤,只要给他一把剑,他就能挥出最璀璨的光芒。

     看着杨逸之,她忍不住问出一个想了很久的问题:“你为什么不肯反对卓王孙?” 这个问题,无数人想问,却没有问。

     当今世上,高丽境内,如果有一个人能对抗卓王孙,那必定是杨逸之。

    如果有一个无法容忍暴政、昏君,那也必定是杨逸之。

    但卓王孙如此倒行逆施,杨逸之却从未有过任何反抗。

     他是害怕卓王孙吗? 不可能。

    他们早就是宿敌。

     他是在助纣为虐吗? 更不可能。

    杨逸之湛然如月,一尘不染。

    他的善良悲悯早就被世人所知。

     那,究竟是为什么呢? 杨逸之沉吟着。

    这个问题,他也问过自己多次了。

     “因为我相信他。

    ” 公主惊讶地望着他:“你相信他?” 就算卓王孙做了这么多不可饶恕的坏事,杨逸之仍然相信他?这个回答,显然天下人都会吃惊。

     杨逸之没有回答。

    种种前尘往事在他眼前如浮光幻影,一掠而过。

    数年来,他与他的相知、共饮、试剑、决裂,都在眼前。

     他与他,究竟是不是朋友? “是有,我相信他。

    ” 他坚定地回答。

     却含着一丝苦涩。

     然后,转身走向灵山的淡淡烟雨。

     公主看着他。

     他的白衣在青郁的雨丝中显得那么夺目。

     夺目而惆怅。

    一如当年桃花树下,他为她奏起的一曲《郁伦袍》。

     清音高远,调随花动。

    他以风月为琴,桃花为弦,弹奏出的一曲天籁。

     舞尽风流只余香。

     他本是浊世佳公子,却无奈风风雨雨。

     忽然之间,她那颗天皇贵胄的心中有了一丝寂寥。

     杨逸之走的第二天,公主在耐心地等待着。

     这个计策要想成功,关键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