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可怜明月河边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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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能引起卓王孙的注意。

    如果他发现了他们的安排,只要将尚方宝剑往杨继盛面前一摆,杨逸之就会乖乖回来,这个计策立即土崩瓦解。

     所以,千万不能让卓王孙知道。

     所以,她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不停地向周围的人抱怨平壤的天气不好,地方太小,什么玩的都没有。

    然后还说起她在京师的时候常常出宣武门打猎 这样,明天,她就可以命她的娘子军准备好,去平壤郊区打错散心。

    她是公主,想打个猎想必谁都不会觉得意外。

    然后,她就可以赶到白山。

    驻扎在那里的五万士兵,只有她亲执虎符才能调动。

    然后,她就可以跟杨逸之并肩作战。

     这是他建功立业的最关键时刻,她一定要在他身边,亲眼看着他将倭军打败。

     然后,她再悄悄回来,继续抱怨这场讨厌的战争将鹿啊、麝啊、兔啊、羊啊都吓跑了。

    她什么都没打着。

    就算卓王孙怀疑又怎样?反正他们的计策已经结束了。

     这样的安排,堪称完善。

     公主偷偷地笑了。

     所以,她就在行宫里皱着眉头,叹着气,向前来陪伴她的琴言抱怨着大同江的江景多么无聊,这个城市多么拥挤,一堆大男人多么无趣。

    她柳眉紧蹙,一脸抑郁,心底却在偷笑。

    琴言毫无察觉地宽解着她,让她更觉得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

     这时,小黄门太监进来禀道:“日出之国使者求见。

    ” 公主皱眉道:“日出之国使者?我为什么要见?” 斥退了小黄门,公主继续跟琴言抱怨着。

    日出之国还算是知道礼节,听说公主殿下来了,就来拜见。

    可公主殿下是多么尊贵的人,怎么可能去见这么小的国家的使节。

     她并没有觉得这件事的什么可疑的。

     第二天,公主吩咐娘子军备好车马,要去城外打猎散心。

     娘子军下去准备,却一脸恼怒地回来了:“启禀公主,卓王孙下令,不许公主出城。

    ” 公主霍然站起身,柳眉倒竖:“不许?他算什么东西?” 四周的人那收出声?却听殿外传来一个声音,淡淡地回答道:“在下是这场战争的主帅,平壤城的主人。

    ” 公主讶然回头,就见卓王孙负手而立,站在院子正中间。

    他微微摆了摆手,几名小太监捧着几个大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赫然放着凤冠霞帔,大红的乾坤社稷袄。

     这,只有在公主出稼时才会用到。

     公主怔了怔,道:“卓王孙,你什么意思?” 卓王孙淡淡道:“公主从中原来到高丽,是为了什么?” 公主傲然道:“我来是为监军,为了建功立业,成就不世之奇功。

    ” 卓王孙淡淡微笑着,他的笑容带着少有的宽容,却让公主感到很不舒服。

    那是大人看着孩子,看着他们说着幼稚而不切实际的理想时的宽容。

     公主恼道:“你笑什么?” 卓王孙:“我却以为,公主前来,是为了和亲的。

    ” 公主脸色大变,厉声道:“放肆!我乃天皇贵胄,当今圣上唯一的公主,怎么能去和亲?和亲,那是……”却猝然住口。

     她本来想说,和亲,不是汉室拿着选秀上来的民女冒充公主,去欺骗没见过世面的蛮子的吗?她可是真正的开皇贵胄!何况,父皇是多么爱她,怎么可能拿她去和亲! 但她忽然想起,一年前,不正是她,在吴越王的安排下,被送往蒙古与俺达汗和亲的么? 这件事对于她而言,一种难言的耻辱,她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来疗伤,都无法平复。

    直到东海之战,和杨逸之并肩战斗,建立了功业,她才逐渐将它忘记。

    在此期间,她必定不停地说服自己,那只是吴越王的奸计,蒙蔽了父皇,并不是父皇的本意。

    而这种事,以后再也不会发生。

     但如今,这两个字又被提起。

     卓王孙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锥子一样刺在她心上。

     她冷冷地看着卓王孙,厉声道:“我此次赦你无罪,下次再敢胡言乱语,诛你九族!” 卓王孙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公主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着。

    卓王孙的目光并没有改变,公主的心,却忽然有些彷徨。

     难道…… 她不敢再想下去,目光凛凛,逆视着卓王孙,似乎这样可以让她更理直气壮一些。

     卓王孙:“沈唯敬。

    ” 沈唯敬急忙走了进来,跌倒行礼。

     卓王孙:“我命你将议和之表送往京师时,皇上说了什么?” 沈唯敬伏地不敢抬头,低声道:“皇上说,一切战争之事,准卓帅所奏。

    卓帅之定夺,就是朝廷之定夺。

    ” 卓王孙:“将合议之表呈上来。

    ” 沈唯敬战战兢兢地走上前来,将手中的表书放在公主面前的案上,打开。

     朱笔圈住的大字旁边,赫然钤着当今天子的玉玺之印。

     “迎明帝公主为日出之国天皇皇后。

    ” 公主怔了怔,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急迫地将表抓到眼前,那行字清清楚楚,没有任何可怀疑之处。

    那个玉玺之印,公主也自然认得,绝不可能造假。

     她缓缓坐倒,脑海中一片茫然。

    她努力想思考些什么,但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