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阵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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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闹着不去上学,除非让他跟那个女孩坐在一起他才肯去幼儿园。

    最后他到底是跟那女孩坐在一起了,可是后来他又不肯去幼儿园了,原来他发现那个女孩喜欢挖鼻屎,于是哭着喊着不要跟人家坐在一起。

     钱总的妈妈还讲了钱总小学和中学的时候追女孩的趣事,我一直忍着没有张大口放肆地笑。

    钱总看我笑眯眯地看他,便埋怨他妈妈说:“你怎么只讲我怎么追女孩子啊?你也不说说我收到过多少封情书?你儿子的魅力也是无人可挡的!” 我大约地从钱总妈妈说的话里去揣摩她的真实用意,她是想要告诉我钱总是个很容易喜欢一个女孩然后很容易忘掉那个女孩的人吗?然后提醒我,我也许会是一个很快被钱总忘掉的人,叫我不必太在意。

    或许,她是想说钱总是个花心的人,叫我好好看着。

    我琢磨不出她到底是认可我还是排斥我,她的态度模棱两可。

     不过这些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实际上钱总的那个女人。

     吃完饭,我不好意思急着离开,就在钱总家小坐了一会。

     就是这个时候,有客人来了。

     门铃响的时候,钱总的爸爸说:“可能是我约的客人,公司的事。

    ” 这个时候客人进来了,进来的那个人一进门就盯着我看,满脸狐疑。

     进来的这个人是周杨。

     钱总也奇怪地看着周杨。

    钱总是认识周杨的,我第一次见周杨的时候,钱总和卓一凡都在场。

     周杨没理我,客气地跟钱总的爸爸妈妈还有钱总打了招呼。

     钱总奇怪地问周杨:“你跟我爸爸还有业务往来?” 钱总的爸爸接过去说:“关于公司员工的心理培训的事,我想请周医生给我们上几堂课。

    ”说完领着周杨到另外的房间去了。

     周杨进门的时候还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

     这是个好时机,离开的好时机。

     我赶紧起身说既然来了客人我就先回去了。

     钱总的妈妈客气地挽留了一下,然后就叫钱总送我离开了。

     钱总在家里的时候一直镇定自若的,一出了家门就不是那样了,一脸诚惶诚恐的样子,唯恐我吃了他。

     出了钱总家,我做的第一件事是放声大笑。

     我弯着腰,在钱总家楼下笑个不停,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钱总小心拉了拉我,说:“小声点吧,这里隔音一般,我爸妈估计已经在家听见你这种地动山摇的笑声了。

    ” 我稍稍收敛了一些,但是还是止不住笑,就这么摇摇晃晃地上了钱总的车。

     在钱总的车上歇了一会,终于缓过气来了。

     “你丫的要是下次还敢对我做这种没有谱的事,信不信我真的跟你一刀两断?”我刚一缓过劲来,半口没歇,瞪着眼就冲钱总说。

     钱总一愣,显然被我这种前后明显的落差给唬到了,过了好半天,才笑眯眯地说:“不是说了帮忙吗?真的纯粹是帮忙。

    你不知道,我老妈给我介绍的那些女孩,都不靠谱,她压根不知道她儿子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我这次叫你来给他们看看,有两个目的,第一是叫她停止她的荒唐想法,第二是等到我想要找个媳妇的时候她也好有个参考,拿你做个样板,给我抓一堆一样的来,让我慢慢挑。

    ” 我无言地看了看钱总,说:“那你也不能骗我啊,你就直接跟我说了是什么事不就行了吗?非得使阴招,万一我刚才一进门没压住性子在你家大闹天宫,那不就笑话了吗?” “你不是没闹吗?我有数,你那筋斗云,怎么着也不会在这种场合翻。

    再说了,我要是老实说了,你会来?你会来才怪!”钱总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不说话了,无奈地叫钱总赶紧送我回去。

     钱总把我送到家的时候,我坐在车上半天没下车。

    钱总看我不出一声,也一直不开口问我怎么回事。

     我是在挣扎,关于为钱总堕胎的那个女孩,我是不是该问一问。

    其实这也不关我的事,可是这个事就这么在我心里,怎么也放不下。

     我张了好几次口,到底没问出来。

     “你还有什么狠话?你就一起说出来得了,别吞吞吐吐的啊!”钱总也看出来我有话要说了。

     “小人之心!今天我既然帮了你,刚才该说也说了,就不会记仇。

    ” “那你想说什么?” “你……有没有对人家做点补偿?”我小心翼翼地问。

     “谁啊?”钱总一副一头雾水的样子。

     “还有谁啊?你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你自己不清楚啊?人家一好好的姑娘就这么被你祸害得面目全非了,你还问谁啊?你说你不要人家那姑娘没关系,你怎么能连自己的亲生孩子也不要呢?”我十分理直气壮地说。

     钱总盯着我看,紧锁着眉头盯着我看。

    半天,一挥手,说:“下车下车,哪凉快你哪待去吧!” 我愤然下车的时候听见钱总很是委屈的一句话:“我这都是为了谁啊我?” 然后他就开车扬长而去。

     我本来是本着教育钱总的心态跟钱总说那个女孩的事的,但是钱总偏偏还是要把我扯进这个事件里。

    这是我最怕听见的话,我怕钱总说这是为了我,那么我就与这件事真的脱不了干系了。

     我一个人在原地站了很久,总是有一种忐忑的心理不能挥去。

     我承认我这些年“欺负”过几个男人,但是“欺负”女人,我好像从没做过,因为我总觉得她们也跟我一样,可怜巴巴地仰头等自己想要的馅饼,而这个时候身边还不断有莫名的脏手伸向自己。

    生活对女人来说,总是多了一层不容易。

     李雪曾经说我活得有些像男人。

     这话不假。

     我想,假如我不像的话,那么我今天可能也像李雪一样,低头流泪,抬头委屈,然后着了魔似的找不到自己的人生在哪里。

     可是,我这样也没找到我的人生在哪里。

    在那间诊所里?在卓一凡的抑郁症里?还是在还未出现的真命天子的手心里?我从来都不承认我需要个男人,可是,我发现,我需要爱情。

    生活就这么糟糕! 我想得有些远了,想到最后,问题竟然从钱总原来的那个女朋友的身上想到了我自己身上。

     我觉得我必须在我的记事本上好好写一写那个女孩,我要写上满篇的祝福的话,希望她以后能过得幸福。

    她幸福了,我也就安心了。

     我伸手在身上摸了摸,想摸出一两只烟来,这才想起来自己一身很够派头的裙装,连口袋都没有,更别说是烟了。

     这个时候我听见付清咯咯的笑声。

     难道又是跟袁野约会?袁野转移目标了?现在开始大张旗鼓地约付清了吗? 不一会,付清挽着一个男人就走了过来。

     等到付清看见我,特显摆地把头靠在那个男人的肩上,说道:“本人刚刚捡到迷路帅哥一枚,怎么样?” “原来冷艳还有这样的朋友呢!”周杨半笑不笑地说。

     不错,付清捡到的那个帅哥就是周杨。

     我拉过付清,对周杨说:“不错,我就有这样的朋友!看清楚了吧?我还有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事呢!没胆量的话就别招惹我!” 周杨忽然冷笑一声,说:“难怪会在钱总家看到你了。

    ” 付清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和周杨,刚想问是怎么回事,我一甩手,叫付清上楼。

     付清退后一步,站在旁边看戏。

     “我跟你说清楚哦,不管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都无权过问,不过我今天在钱总家可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是被骗的,钱总骗我去的!他想利用我挡掉他妈妈给他介绍的那些女孩!”我一边说一边奇怪,我为什么要解释?这有必要解释吗?而且面前的是周杨,又不是卓一凡。

    可是我心里就是想澄清,总觉得被周杨这样看低很是不舒服。

     周杨的脸色是否有转变我看不清楚,黑夜里模模糊糊,不过我听见他的笑声,便知道他没有了刚才的冷意。

    声音也是个奇怪的东西,它也有表情,它也有情感,会传递很多你想要捕捉的讯息。

     “我有说我不清楚吗?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周杨语气里满是笑意。

     我本来就心虚,现在被他的一句话堵住,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我冷艳向来是会为自己找路走的,这时候眼睛一转,问道:“你这个时候到这里来干什么?竟然还跟陌生女子勾肩搭背!” “哎,哎,话不能这么说!”付清在一旁不乐意了。

     “没你什么事,上楼去吧你!”我冲着付清就是一句。

     周杨轻声笑了笑,说:“是啊,你说我这么晚了来这里是干什么呢?我除了来找你,我还能来干什么呢?刚才,那位小姐也是告诉我说她认识一个叫冷艳的,所以我才跟着她过来了。

    ”周杨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淡定,是那种吃定了我的神气。

     看来我是占不了上风了。

    不过,周杨这么略略胜了我,我却是一点也不生气,心里似乎还一下子轻松了,有种洋洋得意的美感。

    这一美,连周杨找我有什么事都忘记问了。

     “喂!你们是继续站在这里说,还是上楼?不怕蚊子咬啊!”付清在一旁看着觉得这也没什么好戏看就说了一句。

     “你先回去好了!” 这句话,是我和周杨同时说出来的。

     话音一落,我心里忽然一惊,有那么一瞬间,我愣住了。

    这个晚上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依然有些热,依然有蚊虫在黑夜里寻找带血的生命体,依然看不见月光。

    这个晚上又有些特别,四周异常安静,仿佛平常的声音忽然之间就逝去了,还有付清爬楼的声音,在一片诡异的安静里,她的脚步声变得那么清晰并且有力度。

    虽然后来,我觉得那声音更像我的心跳。

     那个晚上我回去之后,付清盯着我看了很久,对我说了一句话:“你知道吗?你今天特别像个女人!” 我当时没在意,过了好久我才想起来,我本来不就是个女人吗? 当时付清转身上楼之后,周杨笑而不发一言。

    当时我没去想周杨多么聪明,并且是个合格的心理医生,因为他总是能把我的心理状态拿捏的不差分毫。

     “我是想跟你谈论下卓一凡的情况!”我着急地撇清,撇清一些看似很模糊又很清晰的东西。

     周杨笑着说:“好啊,你想问什么?就在这里问?” 我生平第一次觉得局促不安,就算在卓一凡面前我也没有这样的感觉,无论卓一凡如何叫我不安,我总是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心境,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说什么话,我都清楚的很。

    可是,此时我有些慌乱,说不清原因。

     “那改天吧,我还有事,不送了。

    ”说完,我就转身跑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