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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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隆也正要回南京讨靖江王一杯喜酒喝,不如结伴同行?” 锦曦一坐进轿子,徐辉祖便放下轿帘冷声回绝:“道不同不方便!” 锦曦猛地捂住嘴免得笑声传出,她觉得大哥有时也挺可爱的,她才从李景隆手中逃脱,生怕大哥同意与他同路。

    心思转动,记下了凡李景隆产业也是以兰为记。

     徐辉祖也坐上了轿吩咐道:“起行!” 他瞧也不瞧锦曦,绷着一张脸,直到出了城方沉声道:“这两月你可玩得开心?” “还好!” “哼!” 他的态度让锦曦窝火,究竟是谁去赚赈灾银子,也不知道事情败露会有多大的罪名?一念至此,锦曦反唇相叽:“大哥这几月也过得很滋润啊!赚了多少味心银子?” “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问!半路道听途说的事情也相信?”徐辉祖脸色一变,又轻轻吐出这句话来。

     锦曦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大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大哥又如何知道我是听旁人讲的?不该我知道的,那么皇上想知道呢?” “锦曦!”徐辉祖突然有种无力感,眼前的锦曦一脸正气,与当日山上庵中见到的楚楚可怜的妹妹判若两人。

    自从知道她会武功,她的行径大胆得让他吃惊,也让他把握不住。

     “我说错了么?你怎么可以这么糊涂?!这银子也能赚的么?大哥!”锦曦顾不得与他斗嘴,她最担心的就是东窗事发,想起皇上的凌厉手段,锦曦就觉得浑身发凉。

     徐辉祖嘴边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大哥岂是贪财之人,这事,大哥有苦衷,且并非你想像的是贪墨赈灾银粮,大哥赚的银子不过是在朝廷征粮之前先囤积了一些罢了。

    且是低价卖出,不是你想像的那样。

    燕王所告诉你的只是他的怀疑罢了。

    ” 朱棣?锦曦想有什么不对劲了。

    如照大哥所言,那么并无值得担心后怕之事,低价卖与朝廷反而是做了件好事。

    她正要对徐辉祖说出李景隆之事,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她实在不知道李景隆虚虚实实的话里究竟藏了些什么。

     李景隆绝对不可能不防她说出去。

    然而大哥没有贪墨,没有赚黑心银子,李景隆能威胁她不说出的又是什么呢? 锦曦一下子又想起了宁成,单独一个人拿住朱棣的宁成。

    李景隆怎么会让靖江王府的宁成露面? 她沉默了下来,她现在想不明白,但是终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大哥,你怎么会来凤阳?还去了小溪镇?那晚刘权严阵以待的是何人?” 徐辉祖漫不经心地答道:“珍贝都和我说了,大哥只是担心你,那晚,不过是防有人在燕王坐船中动手脚罢了。

    ” “大哥现在支持太子,父亲可知道?” “锦曦,这不是女儿家该了解的,男人的事情,你不用知道。

    还有,燕十七与你……”徐辉祖没再说下去,缓缓闭上眼睛道,“我已告诉他,你迟早是太子的人!” “大哥!”锦曦羞怒,“父亲尚在,锦曦的终身大事由不得你做主!” “父亲总是要把你嫁给一个亲王的,嫁给太子,有何不妥?” “你就忍心让我去做小?” “不忍,可是忍字头上本来就悬着一把刀,不忍也要忍,实话告诉你,皇上有撤相的打算了。

    ” 锦曦负气道:“那是你们男人的事情,与我何干?” “为人子女,百孝顺为先,父亲怎么定就怎么办吧,顺便告诉你,这次赈灾太子怀疑是燕王从中捣鬼!朱棣心思深沉,你嫁给他……” “大哥,我谁也不嫁!实在不行,我,我回栖霞山做剃了头发做姑子去!停轿!”锦曦实在不想再搅入其中,看大哥一门心思攀附太子,丝毫不为自己考虑,锦曦只觉得往日这个爱护自己的大哥陌生之极。

     车轿一停,锦曦就要跃出,脑后风声袭来,她随手一挡,兄妹俩便在轿中打了起来,她如何是徐辉祖对手,几个回合过去,被徐辉祖一掌拍中心口,锦曦胸中一闷只觉得天旋地转便晕了过去。

     “女儿家会武功实在不雅。

    ”徐辉祖叹了口气,捏开锦曦的嘴喂下一丸丹药,吩咐道:“星夜兼程回府。

    ” 正文第40章兄妹反目 锦曦醒来打量四周,已在自己绣楼中,知道回了府。

    她坐起身突觉浑身绵软,一提内力竟空空如也,心里大惊,大哥废了她的武功?她心中一急,珠泪滚滚而下,当日和朱棣说起若无武功之的惶恐袭上心头。

     “小姐!”珍贝进门,见锦曦坐起身子惊喜的大呼起来,“想死珍贝了!少爷说你在外重病一场,小姐感觉可好些?怎么了?” 她瞧见锦曦满脸是泪,吓了一跳,转身就往门外跑:“我去叫少爷!” 锦曦开口正要喊住她,又想见到大哥问个明白,她咬牙起了床,坐在锦凳上梳头。

    徐辉祖不紧不慢地进了房,柔声对珍贝道:“你回房等我。

    ” 珍贝红着脸离开,锦曦“啪”的把梳子扔在妆台上回头怒视着大哥:“你刚才说什么?你与珍贝怎么了?” “我收了她做侍妾而己,她不过是记挂着你,非要来侍候。

    ”徐辉祖边说边自得地坐下端起茶悠然地喝着。

     “你废了我的武功?!大哥?” “没有,只不过,一月之后自然而解,守谦大婚,皇上娘娘视他为己出,我可不想我的妹妹被人看成是野丫头!”徐辉祖放下茶碗道,“对了,父亲去北平了,府中我做主!在外奔波两月,晒得黑了,在府中静心养养吧。

    ” 锦曦看着大哥得意地步出房门,心里气闷不过,一股脑儿把妆台上的东西全摔了个粉碎。

     珍贝跟了徐辉祖,生怕锦曦不适应,每日仍来陪伴她。

    她不知就理,见锦曦砸了东西,走路也是摇摇欲坠,扶着她笑道:“小姐静养些时日便好,在外肯定被燕王欺负了,瞧你一双天足,走路却连珍贝都不如了。

    ” 锦曦心中气苦,叽道:“我该唤你一声嫂嫂才是,大哥断不会娶一个大脚侍妾去丢他的脸!” 珍贝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喃喃道:“小姐是怨我么?我四岁就被老爷带回来了,连自己爹娘都不知道是谁,缠足不是珍贝的错啊!小姐没回来时便侍奉少爷,小姐何苦为难珍贝。

    ”说着眼中便有了泪。

     锦曦也知道自己说错话,愣了半晌才叹了口气道:“珍贝,你心中爱慕大哥,我怎么会怨你?是我心里不高兴,珍贝,我替你高兴,大哥一表人才,南京城倾慕他的少女不知有多少,他肯对你好便是了。

    ” 珍贝转啼为笑,扶着锦曦走到花园凉亭坐下:“小姐,我习惯这样了,我不过是个侍妾罢了,你叫我,叫我……我才真的不习惯,我只要跟在少爷身边就好了。

    ” 她脸上遍布红晕,娇羞无限,锦曦被逗笑了,正要说话取笑她,眼睛突然看到凉亭石桌上放着一朵兰花,心中一动笑道:“你帮我取本书来,房中看书太闷。

    ” 珍贝高兴地离开。

    锦曦四处看看无人,拿起那朵兰花仔细瞧了瞧,只是一朵普通的兰花。

    她知道必是李景隆的讯息,暗想,难道解困还得靠李景隆么?这朵兰花是告诉她府中有人么? 没了内力,自己走路也要珍贝搀扶。

    大哥下令闲杂人等不准进入后院,连朱守谦也不知道她回来了,锦曦形如软禁。

    十来天下来,心里早已不耐烦之极。

    今日看到这朵兰花,她哭笑不得。

     李景隆想杀她灭口,想必知道她的情况又留兰示意要帮她。

    她该不该接受呢? 等不及她想,当晚子时,李景隆悄然出现在她绣楼中。

     看到锦曦衣裳穿得好好的不点灯坐着,李景隆哑然失笑:“还好我来了,等久了么?” “不知道大哥给我吃了什么药!浑身无力,你有解药吗?”锦曦单刀直入,不想废话。

     “伸手出来!”李景隆切上她的脉,寻思一会儿,突然一把拉她入怀。

    “这样多好,锦曦有武功景隆可不敢接近。

    ”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呼出的热气激得锦曦耳朵一痒,脸也烫了起来。

    她庆幸是晚上就是窗户透进的月光瞧不分明,双手用力一推李景隆,他双臂一收揽得更紧:“白费劲儿,锦曦,很早我就想抱抱你了。

    ”他低低的笑着。

     锦曦困在他怀昊挣脱不得脸上已起了怒意,张嘴便要大声喊人,一枚丸药送入她口中,李景隆戏谑的微笑:“利用不成,就当我是贼么?” 锦曦一吞口水咽下丸药,恼道:“男女授受不亲!” 李景隆轻笑着放开她,极为不舍的摇摇头:“我只是不喜欢你大哥如此对你罢了。

    要下手也是我先来!我帮你恢复内力,讨点利息也是应该的,你忘了,我是连灾民银子都会赚的黑心商人。

    记住我们的约定,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然,我要讨的利息怕你付不起。

    ” 锦曦觉得腹中一股热力腾起,知道药已起效,脸一扬便笑道:“若是我宣扬出去是你想杀燕王呢?” 李景隆笑嘻嘻地看着她:“朱棣会以为你说笑话呢,因为,你能听出在树林里是我的声音么?说不定那根本就不是我呢?说不定……在韭山之上我说的全是谎言呢?你半点证据都无!” “只要我说,总有人查,不是么?你还想以一副浮浪无知的花花公子面目示人?成天掩饰不觉麻烦?” “呵呵,内力一恢复就开始知道威胁人了?”李景隆不恼反喜,俊逸的脸在月光下无害之极,“眼睛看到的,不见得就是真的。

    耳朵听到的,也不见得就是真的。

    你真傻,我说什么你便信什么!” “李景隆,你不用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说话,韭山之上,你说的是真的。

    在凤阳,我想给表哥买贺礼,那家店你忘了么?我突然想起传说中有个江湖组织,有独特的情报网,有功夫一流的杀**手,你不是爱兰么?那个组织正好就叫一品兰花。

    ” “呵呵,我正疑惑你这么聪明怎么就想不起来呢?你看到宁成身上的虎斑兰便知道是我,那你想到了一品兰花,想到我手上有多少能让魏国公府飞灰烟灭的东西么?或许这些东西都没有什么,连你大哥帮着太子倒腾粮食也没有什么,只是,皇上正愁如何让功臣回家养老,或干脆眼不见心不忧,他会喜欢的。

    ”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让我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你不避讳我?!”锦曦觉得李景隆不会无缘无故告诉她这些,想起他说的话,虽然明明恨他公然威胁,却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李景隆看着窗外的月亮,轻声道:“记得在落影院么?不管你大哥如何说我混迹烟花柳巷,你眼中并无半点怀疑。

    我也很累的,难得可以找个人知根知底也不失娱乐。

    ” “娱乐?你,你对我说你的一切又威胁我不得说出去就是为了娱乐?!”锦曦觉得李景隆不仅阴险而且脑子有病! “锦曦,你要知道,高处不胜寒,走上这一步就永远停止的一天,你知道什么是痛苦么?我得不到你会痛,你不爱我,我更痛!可是,你若不知道怎么解除我的痛呢?知道秘密却无法说出才是人世间最痛苦的事情。

    我,不过想要让你尝一尝罢了。

    ” 李景隆的声音像风一样轻,在夜半无人之时轻若蚊蚋,锦曦浑身如浸冰潭,硬生生打了寒战。

    她吃惊地看着他,情不自禁后退一步,指着他说:“你走!我不要看见你!” “我会看见你的,譬如靖江王大婚的时候,譬如,以后无数这样的夜晚,我也就来了,轻声告诉你我又做了些什么事情。

    锦曦,你看,你若不嫁给我会是多么痛苦!”李景隆呵呵笑道,翻身跃出窗外,走时又叹了口气道:“锦曦,我忘记提醒你了,无论如何,不要去东宫,去了,也许就回不来了。

    我可不能在守卫森严的东宫救出你来。

    太子有了落影,还是不肯放弃你,我虽得不到,总不能让朱标一次得俩吧。

    ” 他如一抹乌云飘然而去。

    锦曦无力的坐下,她实在不知道李景隆到底想干什么,又是救她助她恢复内力,又是吐露秘密以她的家人相要挟。

     她盘膝而坐,将内力行遍周天。

    默默地思考李景隆的话不知不觉已到了天色微明。

    才合上眼睛,就听到珍贝和大哥的脚步声。

     “大哥这么早有何事?” 徐辉祖微笑道:“太子殿下听说你回来了,想见见你。

    珍贝,帮锦曦梳妆打扮。

    ” 锦曦脸色一变:“大哥,你这样对自己的妹妹不免太过卑鄙!” “锦曦,大哥是为你好,燕王回来禀报皇上凤阳之行,皇上大怒,若不是吕妃娘娘身怀子嗣,当场就赐她白绫了。

    常妃身体虚弱,东宫空虚,你是魏国公长女,这是你的机会,将来……” “住口!大哥,锦曦再问一声,你真要送我进宫?”锦曦伤心而愤怒,怒目而视。

     徐辉祖沉默了下,吩咐道:“珍贝!给她梳妆!” 珍贝同情地看着锦曦,又瞧了眼徐辉祖不忍道:“锦曦她……” “照我说的办!” “我要见娘!娘绝对不会让你这么做!”锦曦努力控制着自己显露武功,大声地说道。

     徐辉祖笑了笑:“你不觉得奇怪么?回府十来日竟没有见过娘?她老人家以前总是一个人在佛堂念经,你在家时不常见着也很正常,这次么,娘去栖霞山小住了,要年底才回。

    ” “好,好,”锦曦伤心得什么话都不想说,目光中已浮现一层水雾,她看向徐辉祖,伸手拿起旁边的花瓶用力砸碎,决绝地说:“你我兄妹之情从此便如此瓶!” 清脆的声响吓得珍贝一缩。

    徐辉祖搂了搂她安慰着,盯着锦曦,额头上青筋突突跳动,半晌挤出一句话来:“好,你若以为大哥害你罢了,大哥绝不会让你任性下去!珍贝,你好好替她打扮!”说完拂袖而去。

     锦曦气得呼吸急促,胸膛猛烈地起伏着。

     珍贝吓得愣了半天才小声的说道:“小姐,珍贝……” “珍贝,你爱了大哥,连这样的事也要帮着他么?他不是我大哥,他不是人,他,他居然把自家妹妹当成……当成歌伎送给太子!”锦曦越说越伤心,伏在枕上号啕大哭。

     珍贝手足无措,隔了会儿才说道:“老爷不在,少爷他这样的确,的确不好。

    ”她没说过徐辉祖坏话,一直以他为荣,今日听了兄妹俩对话,心里也是不喜徐辉祖作为,憋了半天才说出一个不好来。

     锦曦伤心归伤心,她内力恢复已打定主意爹娘不在要逃走。

    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哽咽道:“珍贝,对不起!”翻手一掌砍在珍贝颈上,打晕了她。

     收拾了些细软带在身上,跃出府来,锦曦一片茫然,去找母亲评理,母亲向来慈厚,定回来找大哥说理,大哥只要阳奉阴违,自己断无第二次落跑的机会。

    想了半天,她决定去朱守谦府上避避。

     刚走了一会儿,便听到被后风声袭来,锦曦大惊,难道大哥这么快就发现追出府来?她奋力一脚往后反身踢去。

     “啊!”她与来人同时发出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