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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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头看着那桌残茶,闭了闭眼将锦曦素手烹茶的样子刻在心里,终化为一声叹息。

     “上次在兰园,锦曦感觉李兄武功高强,这次当尽全力!”紫色长衫迎风翻飞,锦曦精致的脸上被风吹起一缕伤感。

     李景隆低下眼眸,手指尖已颤抖起来,真的要把她毙于掌下么?“锦曦,你再想想!” “我迷茫之时不会想,清醒之时更不用想了。

    ” 李景隆眼中飞快掠过惊喜,急切说道:“你,你也曾为我……” 锦曦将那朵虎斑兰弹出,看它被风吹得翻滚着跌落山谷,眼神变得清明:“是,你潇洒帅气,胸有丘壑,武功非凡,世间女子心仪于你也是正常。

    锦曦也曾对那盆素翠红轮莲瓣兰动心不己。

    然而人非草木,更不能以草木自居。

    ”这便是明确告诉李景隆,绝对不会做他的兰花了。

     李景隆苦涩一笑:“世间女子那及锦曦你回头一顾?再珍贵的兰花也配不上你的。

    ” “锦曦让李兄三招,一谢赠兰之情,二谢提亲垂爱之意,三谢相救之情。

    ”锦曦一字一句地说道,“李兄不必容情,放手一搏方为人生快事。

    锦曦若死在你手上,也是技不如人。

    ” “只是切磋罢了,锦曦怎说得这般严重?”李景隆忍不住说道。

     锦曦笑了笑:“是么?锦曦看到山中美景,突然心中已无斗志,反正也打不过你,不如下次吧,锦曦就先行一步下山啦!”她转身就走,大摇大摆,后背空门大露,竟似一点也不防着他。

     李景隆双拳紧握,手背青筋暴起。

    放她走么?让她去告诉朱棣密林中的青衣蒙面人是他?宁成是他的死士,命名为虎斑兰花?他看到那朵虎斑兰便明白,是从宁成身上掉下来的。

    那日为追朱棣,竟忘了拿走宁成身上的兰花。

     若是旁人得到也不会起疑,偏偏在船上雨墨多嘴无意说出他亲信之人必以兰为名。

    其实他安插的死士并没有赐以兰名,每人身上却有标明身份的兰花。

     朱守谦大婚前私自离开南京来凤阳,他也见到了宁成,朱守谦回去时,因急于用人,便让宁成寻了个借口出来。

    没想到宁成竟死于锦曦手中,还因为那朵兰花被锦曦瞧破了一切。

     锦曦看似轻松地走着,却在全心戒备。

    她原本看到那朵兰花,却怎生也不肯相信是李景隆做的,果然一试之下,一切真相大白。

    她知道武功不及李景隆,唯一能利用的就是李景隆对她似乎的倾慕。

     亮出虎斑兰后李景隆便要和她切磋一下,她便明白,他想杀她灭口。

    锦曦看看右手腕,心想,师傅,非常之时,锦曦不得已要用它了。

     一步再一步,那道紫色身影离他越来越远。

    李景隆心中不舍,矛盾异常。

    想起朱棣知晓此事的后果,他一咬牙跃身飞向锦曦。

     正文第38章韭山释情(二) 听到后面风声的瞬间,锦曦深吸口气回过头,在看到李景隆眸子时,她决定再赌一次:“李兄?” 锦曦故作诧异地望着飞奔而来的李景隆,满脸的不解。

     李景隆站在她面前,玉树临风,脸上带着微笑,压根儿不像是想杀她的样子。

    他注视着锦曦温柔地说道:“锦曦,你这么聪明难道不明白?” 锦曦心想这多半是逃不过了。

    自己总是心软,不肯相信,这下试探出麻烦来了。

    自作孽啊!她心里苦笑着骂自己笨,脸上还是一幅诧异神情:“我明白啊奇#書*網收集整理,可是,你知道的,最初只是误会,我把,把太子殿下误会成你了,不然也不会夜探兰园。

    ” “呵呵,锦曦,你教我如何不爱你?”李景隆忍俊不禁,目光如山风轻轻抚过锦曦脸上的每一寸表情,“第一次遇见你,是和郊外比箭,你就装出一幅天真的模样,让我与朱棣两人于心不忍,疏于防范,还想着不让你们输得太惨。

    第二次看到你,你在府中后花园装得柔弱不堪,别说你那侍女,任何人瞧了都会心生怜意。

    第三次看到你,你在落影院不管你大哥的怒意,用眼瞅着我,瞧得我心都在疼。

    第四次看到你,花舫上躲在朱守谦身后,我实在都不忍让太子发现你……” “李兄!”锦曦打断他,低下头轻咬着嘴唇,心中急速地转动,“对不起呢,让你误会大了,其实锦曦刁蛮任性不讲道理不讲信用……” 李景隆温柔地打断她:“我喜欢就行了。

    ” 锦曦没有说话,心中浮上一层讥讽,看上去是多么深情,可惜的是他是决定杀她灭口的。

    她想想就好笑,于是笑嘻嘻地说:“能入李兄青眼,锦曦三生有幸呢。

    ” 还笑得出来?李景隆真想狠狠的亲她一口,他摇了摇头道:“不用装啦!锦曦,不管你装着不知道,其实我们都明白。

    是我,在松坡岗放箭的是我,杀死燕七的是我,救走吕太公的是我,在山中追你们的人还是我!” 李景隆平静地看着锦曦,一如在松坡岗下令向她放箭之时坚定了决心。

     锦曦叹了口气,一个口口声声说爱上你的人,还带着满脸温柔。

    她第一次觉得了解李景隆是什么样的人了。

    锦曦淡淡说:“你为何不让宁成找到燕王马上就杀了他呢?” “我本意是想擒住燕王,让他以为,这一切都是太子所为。

    ” “哦?原来李兄是秦王的人,唉,我表哥与你也是一起的么?”锦曦怀着希望问道,若是守谦也与李景隆是同类人,都是披着羊皮的狼,她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相信人。

     李景隆摇了摇头:“不是,他只是个草包!” 锦曦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脸放出欣慰的光来:“只是安插了宁成在他身边吧?李兄胸怀大志,情报网铺得极开。

    可是,为何你要在密林里说,千万不要让太子得去诉状?这不是摆明了不止太子要杀朱棣么?” “你们果然藏身在附近。

    ”李景隆笑了笑,“我只是不确定,又没找到你们人,急于往前追赶。

    那样说,只是以防万一。

    这不,燕王还是会以为是两批人。

    对了,我也不是秦王的人,这次赈灾我获利最多罢了。

    我爹不想让我出仕为官,我养这么多人却需要大笔银两。

    ” 原来李景隆才是这次赈灾坑苦百姓的人,锦曦皱了皱眉:“李兄不知你此举坑苦了百姓?” “你放心,我只是在中间做了个商人。

    不管太子殿下还是秦王殿下,我通不管,我只管赚我的银子罢了,不做官,我总得养活自己不是?我不赚这些银子,也会有别的人去赚,像吕太公之流。

    ” 李景隆说的越多,锦曦心越凉,他如果不是下了决心要杀自己便不会让自己知道这么多事情了,也罢,做个明白鬼吧,说不定靠着裁云剑自己还有三分活命机会。

     锦曦一路行来已将周围地势看了个清楚明白。

    微笑道:“还是最后一事锦曦请教李兄。

    ” 李景隆客气地说:“锦曦之问,景隆莫有不答。

    ” “你为何相救吕太公,为何要阻杀燕王?你反正也赚了银两不是?先前以为你总会投靠太子殿下或秦王,你既是为自己赚银子,何苦要搅进来?” 李景隆微微一笑:“锦曦,你真是单纯。

    有吕太公在手上,太子能对我不好点?杀了燕王……一是因为你,我早说过,我得不到的,他也别想得到,我舍不得杀你,就杀了他吧。

    二来也是因为他自己,我和朱棣从小一起长大,我太了解他,与其日后有个劲敌,不如早下手除去。

    再有,都说与你听可好?”他语气越来越温柔,“自然是有人出了大笔银两不想他查出什么来。

    做生意,朋友间总是有些往来的。

    我赚了银子,朋友高兴了,不好么?” “多谢李兄诚恳为锦曦解惑。

    现在心情又好了,还是老话,我让李兄三招。

    ” “不必,你接不下我三招。

    ” 锦曦一抖长剑,娇笑道:“李兄不承情,锦曦便无礼啦!”说话间已攻出一剑。

     一青一紫两道身影在山间缠绕相斗。

    锦曦轻功好,仗着轻功左躲右闪。

     李景隆知道她武功不如自己,纵是下了杀心,却又盼着能多拖得一时再结果她的性命。

    百招转眼就过,锦曦额头挂汗,已撑不下去,她心一横,在李景隆一剑刺来时,用手软软去格,长剑便被嗑飞,帽子被削落,束发玉环断成两截,一头青丝如水般泻落。

     她暗暗把最后的力气留着,以图出其不意使用裁云剑。

     李景隆长剑指着锦曦胸口,见她长发飘飘,紫衣如雾,脸上露出惨淡的容光。

    胸口一紧,想起当日躲在树上看到她时的情形。

    想起为她心动激动不已的日子。

    想起在钟山上等她不来听说去了燕王府心急如焚的时候。

    想起从水里捞起她看到长箭透身而过为她心痛后悔的一刻。

    此时长剑逼近了她,剑尖却在颤抖。

     锦曦已准备抖出裁云剑,刺伤李景隆逃命。

    突听到他清清淡淡地说了句:“我不杀你,锦曦,我不知道放过你我会不会后悔,可是,现在我要下手杀了你,我肯定会后悔。

    你走吧!”说着收起了长剑。

     “你不怕让燕王,让皇上知道这一切?”锦曦心道你让我知道所有的事情,放过我不是等同于自杀? 李景隆胸有成竹地笑了:“我忘记告诉你了,你大哥也有份。

    你是知道为何我在人前非得做出一副浮浪公子的模样,皇上猜忌功臣已非一日两日,你没有任何证据,我却有你大哥的所有证据。

    万不得已扫魏国公府和曹国公府两府俱毁罢了,我还能依靠我的力量抛弃身份自保,你呢?你大哥呢?你父亲呢?” 锦曦哑口无声,她万万没有想到大哥没有刺杀燕王,却也在借机大发横财。

    她讥笑一声:“这样啊!那你刚才对我动杀机干嘛?” 因为,我不想冒险放你走。

    因为,我得不到的也不想让别人得到,我宁可你死在我手上,可是,我舍不得,还是舍不得!李景隆心中说着,脸却侧过一边:“我们做笔交易,你所知道的,你发誓不说与任何人听,否则你父亲你大哥将死于非命!我将永远不会做危及魏国公府的事情。

    如何?” 锦曦笑了:“我发誓!其实我只是看到灾民心中不忍,诚如你所说,你不赚这银子,总有人会去赚,至于查案的人,是别人,不是我,也不是我的家人。

    你若被查出来,大哥若被查出来那是罪有应得。

    与李兄别过,青山绿水,后会无期!” 她施展轻功似一片紫云飘然而去。

     “锦曦,我只是说我永远不会做危及魏国公府的事情,你记清楚了么?”李景隆贪婪地看着那抹紫色消失在视线中。

    重新回到玉蟹泉,坐在一桌残茶旁,端起未喝完的茶慢慢饮下。

     “转瞬香散,只得一时浓香。

    ”他嘴角一抽,“我得不到的,别人也别妄想,特别是你,朱棣!只是因为你是燕王,所以徐达老儿便想把女儿嫁你!因为你是燕王,而己!”说到此处,手中青瓷杯被捏成了碎片。

     正文第39章疑云重重 锦曦下得山来,才发现背上冷汗浸透了衣衫,李景隆若是心狠手辣,这条小命就丢在韭山上了。

    想到此处心里一阵后怕。

     出了一线天,她看见自己的马还在林中闲逛吃草没有跑失,不由大喜,翻身上马拍拍马头道:“乖马儿,赶紧跑,万一那个阴险男改变主意就惨了,我还不想死啊!” 马似乎听明白了锦曦的话,四蹄扬起飞快地离开韭山。

     锦曦决定以阴险男称呼李景隆。

    因为他临到想要杀她都面带温柔无害的笑容,实在不可不称之为阴险。

    她想起大哥也参与了赚赈灾银子,心往下一沉,大哥怎么会这么糊涂!她想起大哥高明的武功,想起大哥想把她送给太子,不觉一叹,心想与李景隆达成交换,无论如何也要劝得大哥悬崖勒马。

     李景隆想必有一张庞大的情报网,像宁成这样的人不知道被安插了多少在朝廷王公大臣府中,可能,他这次唯一的疏漏就是让她发现了宁成。

     锦曦想到这里心中模糊掠过一个念头,是什么呢?李景隆看似对她坦白了一切,可是她总觉得有什么是被她漏掉了。

     离韭山远了,凤阳城就在眼前,锦曦随意的放马顺着官道行走,脑中急促的思索着,是什么呢?李景隆为何要把安插在表哥府中的宁成抽调出来呢?真的是人手不够?就算是人手不够,为何宁成会提前发现朱棣?李景隆说有人出银子买朱棣的命,不欲他查下去。

    那个人又是谁呢? 各种问题都充斥在她心头。

    她模糊地想起宁成死前的一句对不起。

    为什么他要内疚?锦曦想得头都大了,不知不觉已进入凤阳城。

     远远的望见皇城金碧辉煌,巍峨耸立。

    她想起整朱棣的时候,脸上情不自禁露出笑容。

    朱棣能被阴险男视为对手,想必也是不差的。

     他们太复杂,锦曦轻轻晃了脑袋,还是过自己的日子最好。

     她想起朱守谦大婚在即,少不得在八月赶回南京,心里便琢磨给朱守谦买点什么礼品回去,还有爹娘,出府快两个月了,总得带点东西回去孝顺。

    锦曦下了马,在城中闲逛。

     凤阳山建有皇城,绕皇城周围达官贵族、江南富商修建各式庭院,楼台亭阁精美绝伦,锦曦随意走进一间客栈坐下,点了小菜便笑着问小二:“若说送礼,这凤阳城最美的是什么?” “公子是头回来凤阳吧?皇上亲赐凤阳之名,这凤阳城最美的是花鼓姑娘还有就是凤画,以画凤为主,其中当属城西老陈家为一绝,年年上贡。

    如若送礼,当以凤画为尊。

    ” 锦曦心中一动,但是凤画可不是一般人家能用的。

     小二看出锦曦心中所想,笑呵呵地说:“公子有所不知,凤阳凤画天下闻名。

    寻常人家的凤尾翼为四,王公家的可为五,亲王可为七,皇后娘娘专用为九。

    皇上年年都让江南丝坊绣成贡品呢。

    ” 锦曦想,如果能做一幅绣品送给未来的表嫂也是心意了,当即求教,吃过饭便寻往凤阳最有名气的濯锦坊。

    挑好礼物包好正要离开,门口施施然走进一人。

     锦曦头皮发麻,讷讷喊了声:“大哥!” 徐辉祖沉着脸接过她手中的礼品盒子,回头吩咐了声:“不在凤阳滞留,备好车马,回南京。

    ” 不待锦曦出声,又说了句:“玩够了,该回府了。

    ” 锦曦无可奈何的跟着他出门,想想本来也要回去,就没再说什么。

     跟在徐辉祖身后走出濯锦坊时,锦曦突然瞧见门坊角落画了一枝秀兰,心中一紧,难道,这个地方也是李景隆的产业? “上轿!”徐辉祖站在轿旁盯着她。

     “大哥,我的行李在客栈,还有马。

    ” “回头我叫人去取。

    ”徐辉祖似乎一刻也不愿在凤阳多做停留,催着锦曦上轿。

     锦曦正要上去,听到李景隆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原来是徐兄!啊,非兰也在,真是好巧。

    ” “是巧,买幅画也能遇到李公子,靖江王大婚在即,徐某与舍弟赶着回去,见谅!”徐辉祖说着也不理李景隆掀起轿帘,锦曦也不想和李景隆照面,乖乖地上了轿。

     李景隆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