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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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说了。

     但是姜婳应不下那一句,听见这一生,不由将头埋了起来。

     清晨的光自窗外洒落,少女埋头在青年的怀中,她脸颊上的嫩肉被柔软的雪衣裹住,青年轻轻地摸着她的头。

     那一瞬,姜婳觉得每日这样也不错。

     比起从前在丞相府的日子,她更喜欢现在。

    只是她知道这些都只是短暂的幻想,她如今能够沉溺,也只是因为那些困苦都还没有寻上门。

     但这样就够了。

     从她那日提着裙摆向牢狱跑去的那一日,她其实就做好了决定。

    后面无论面对什么,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比起前世被命运和情绪无限裹挟被迫一步步向前,现在的每一日都是欢愉的。

     她抱紧身前的人,听见他低声笑了一声。

     在少女看不见的地方,青年一直温柔地看着她,在所有不为人知的角落。

     * 姜府很快吵闹起来了。

     小院偏僻,故而响声最开始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

     尖叫声,嘶吼声,甚至兵器碰撞的声音。

    这些声音陆陆续续传来的时候,姜婳推开小院的门,遥望远处。

     其实什么都看不见,因为小院实在太偏僻了。

     她坐在小院的凉亭中,眺望远处。

     偶尔,她能看见模糊的人影,但是好像所有人都被吩咐了一般,这偏僻的小院,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个官兵来。

     青年站在她的身后,她回身望向他。

     她说不出她眼中是什么情绪,但是一定是有情绪的。

    昨日已经哭了许久,她已经不想哭了,可是青年还是上前抱住了她。

     她搂住身前人的腰,轻声道:“谢欲晚,结束了吗?” 外面吵闹的声音不断传来,青年摸了摸她的头:“嗯,结束了。

    ” 他们谁都没有说是什么结束了,但又彼此心知肚明。

     姜婳松开了搂住青年的手,再一次望向了小院外,她听见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大,伴随着哭闹声—— “要去看看吗?”青年似乎知她所想。

     少女一双眸有些静默,但是片刻之后还是点了头:“嗯,要去看。

    ” 待她说完,谢欲晚望着她,眸色平静:“好,那去看。

    ” 他们从一条比较偏僻的路一直到了‘元宁居’,他们站在侧门外,看着院子里面的乱像。

     丫鬟侍卫跪了一地,双手都被捆住。

     在他们身后,是瘫坐在座椅上的姜老夫人,虽然未被捆住手脚,但是四周都是看守的官兵。

     官兵们行动有序,将院子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翻寻,记录,掠夺。

     姜婳远远看着,最后眼神还是落在了祖母身上。

     被病痛折磨了两月,被佛咒折磨了一月的老人,本来就如枯骨一般,如今姜家在她面前覆灭,她满心苦痛却因为病重一句话都说不出,看起来一副隔日便要举办丧事的模样。

     这不,走廊上被官兵踩塌的白灯笼,本来就是给老人准备的。

     姜婳轻声问旁边的青年:“这些丫鬟和侍卫会如何,他们中有许多生面孔,应当是这几月才被买入府的。

    其中有些人应该只是想为家中添些银两,或者被家人卖了换些银两。

    ” 青年声音平静:“若是没有犯事,不会有大事的。

    ” 他没说,性命无忧,只是脱层皮还是要脱的。

     姜婳不知,心中不由松了口气。

    她没有再去别的院子,她不想再看见姜禹,也不想再看见姜玉郎和姜玉莹。

     按照上一世的结局,他们甚至都没有性命之忧。

     不过—— 这一世就不会了。

     少女扯了扯旁边青年的衣袖,轻声道:“有些累了,谢欲晚,我们回家吧。

    ” 最开始,谢欲晚以为她说的是姜府的院子。

    可当少女抬眸望向他时,他突然明白了,她说的是他们的家。

     有春日一室梨花的小院。

     他轻声应道:“好。

    ” * 姜婳同青年牵着手,却没有太想好要从哪里离开。

     她从前觉得姜府的正门是如此遥远,可这一世走了许多次,后来也只如寻常。

    她想了想,轻声道:“我们从侧门出去吧,一是正门人多眼杂,二是——” 她温柔笑了笑:“姨娘离开姜府是从侧门出去的,我想同姨娘一样。

    ” 其实若是可以,她想把这姜府推了再出去。

     青年望了她许久,在四散的吵闹声中,他温声道:“等一等。

    ” 姜婳一怔,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但随后不远处就传来了敲墙的声音,她眸一凝,转身望过去时,就看见一队官兵正将一面墙锤开,墙在他们的敲击下四裂,半刻钟后,一面墙倒了下去,露出外面满是绿树的山林。

     随后,一面一面墙在她的身前坍塌。

     她眼前的景色开始越出这个困住了她两世的姜府,她站在姜府之中,看见了茂密的山林,也听见了大街之上的吵闹声。

     像是一场她舍不得醒来的梦。

     周围很吵,真的很吵,一队队官兵敲击着墙,一面面墙一点一点坍塌。

    她曾经永久失去的自由,一点一点在这样的情况下再现。

     以永远不会成为囚|牢的方式消亡。

     她眼眸发红:“......谢欲晚。

    ” 她今日不想哭的,但是可能耳朵被吵得太厉害了,可能身体也感受到了墙的颤动,可能没有围墙之后从天空而下的阳光太刺眼了...... 可能很多可能。

     她还是哭了。

     其实前面那些都是假话,她扑进青年的怀中,同脸颊上所有的泪一起。

    她搂住身前的人,手不断地收紧,像是用这般才能确定面前的真实。

     周围的墙在这一瞬轰然倾塌。

     所有光亮从四面八方涌进来。

     少女抱着面前的青年,泣不成声。

     是在这一瞬,她终于意识到,无论是哪一世,他似乎比她想的还要爱她。

    她的逃避、躲闪、软弱乃至于伤害,从前对于青年而言,是多么不公平的存在。

     她突然不信了。

     她觉得那个给予她一切美好的青年,前世不会因为一个孩子便对她如此。

     他曾经教会她的诗文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