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考中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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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账上的银子,也不过两万之数。

     因逛小集扩张,铺面余银少。

    家里银两多是农庄的产出。

     江知与要脸,糖厂兴起后,他一点点的把分红银子攒下来,一部分继续投入建设,一部分还最初的创业钱。

    这才有两万两银子。

     以流动资金来说,丰州县最富的应该是宋家,其次就是黄家。

     以产业来说,江家居第一。

    别家都比不上。

     谢星珩买过锦缎,江知与在嘉源省时,做过了解。

     嘉源省是丝绸之乡,丝绸本来就贵,运到京城后,价格还会上浮。

     一万两纯买布料,能买好多,成衣也是。

     加上首饰头面等搭配,银子就去得快。

     谢星珩让许行之说个明白话:“只要布料和成衣,学学样式和技术,还是说想要做官员常服、官家亲属常服?” 许行之说:“我岳母说,想做后宅生意。

    ” 后宅生意,妇人夫郎,小哥儿小姐儿小汉子等等。

     江知与垂眸思索一阵,依然觉着这个银两数目太大了。

     “对外这样放话,说你带了两千两银子来的,要给贵人家的一对兄妹送两身衣裳。

    要得体,大方,低调不失华贵。

    原以为京城是繁华之地,必能如愿,哪知你会拿着银子买不到好东西。

    真是失望至极。

    ” 两千两,只买两身衣裳,男女各一套,对任何一家裁缝铺都是大生意。

     而这番话,又能把京城裁缝铺都拉踩一番,激出他们的好胜欲。

    为着挣钱,他们拼死拼活也会凑到两千两的价,只高不低。

    为着面子,他们拿出来的东西,必然是铺子里的顶级好货。

     谢星珩给他鼓掌。

     真棒。

     越来越老练了。

     眨眨眼的工夫,就有主意了。

     江知与笑笑,又说:“余下八千两,你拿一部分出来,买些礼品,也换些碎银子,到牙行去找人,礼数到位,见个地位高点儿的管事。

    让他给你找绣工。

     “这里是皇城,必然有宫里出来的绣工。

    一般来说,这些人都会被其他官员家搜罗去,但总有几个犯了错,主家容不下的。

    或者自个儿单干的。

    你高价挖几个人回丰州县。

    空看样式学得了什么东西?请人回去教。

    ” 这笔钱实在多。

    挖人之余,还能问问牙行,有没有要倒闭的布庄。

     过去谈谈,看看他们能染哪些颜色。

    黄家染料配方有限,也能再精进。

    这些经营不下去的布庄,可以盘下来,人员暂时安置在布庄养着。

     再回丰州县问问黄家意思,看要不要为了配方,留下这些老手艺人。

     若没有经营不良的布庄,那便算了。

    在外头切忌露财。

     江知与带着孩子,不好跟他出去走动,就托何义归帮忙运作一番。

     这头忙活时,谢星珩为着殿试,在家临时抱佛脚,看了好些策问。

     到三月十五这天,他洗漱更衣,早饭就吃干馍馍、喝白水,早早去赶考。

     殿试的排场很大,黎明时,中试举人们就要按照名次在奉天殿外排立。

     殿内,文武百官皆朝服等待。

    等天子升殿,百官礼毕,礼部官员才领着中试举人入内。

     天子赐题,他们行五拜三叩礼,再在试桌上找名号,入座答题。

     谢星珩运气不好,座位正挨着大圆柱,遮住了大半的光,盯着试题看一会儿,他眼睛就发酸流泪。

     他皱皱眉,实在难受时,才闭目歇会儿。

     策问是他在行的题型,约等于殿试对他来说,是简单题型。

     即便是殿试,天子选题,总体也在规律之内,是以朝廷目前的困局来提问。

     这个登基三年的皇帝,还在缺钱之中。

     各地灾荒第二年,他就兵变登基。

    此后,各地赈灾得民心,花费颇高。

     除却上陵府剿盐帮拿了些银子,其他各地也在剿匪、抄家。

     其中抄家,又有真贪污的和站队错误的官员。

     这件事持续了一年多,至今也才修生养息一年多。

     而大启朝历经三百年了,早就“垂垂老矣”。

     朝内还有一个被太上皇认为有天子之资的林庚手握兵权,在外游走。

     他哪能不缺钱? 要跟人叫板,或者说动手。

    他得先有钱养兵。

     这题简直写到了谢星珩的心坎儿里。

     搞钱,他在行。

     策问,他也在行。

     他正常写,反正策问里答的,都是大方向,具体实施,得有人愿意干。

     谢星珩写着写着,感觉身前的光线更暗了。

     他目光一顿,见题纸上落了个人影。

    看冠帽,是高坐龙椅的皇帝走到他边上了。

     谢星珩提笔的手也跟着顿了下,在笔尖凝聚墨滴时,他先挪开,重新蘸墨,续上文思,继续写。

     相比四年前的乡试,同样的搞钱策问,他答题更加成熟,各方面都能兼顾到。

     这是在丰州县实打实积累的经验,只有真正的下基层干过,才知道一件事的周期与会遇见的困难,才能总结出实操性和性价比。

     他依然认为国家要富强,百姓得先富有起来。

     钱财是流通的,一味的压榨百姓,一有事就加税收,苦一苦百姓,是饮鸩止渴,寅吃卯粮。

    必不长久。

     他也不写假大空的话,有了实例,就以丰州县和津口县举例。

     他不怕津口县的事被人问起,他敢光明正大的写出来。

     因为津口县,有个江致微。

     他去那里,合情合理。

     策问有很多个小问,核心是搞钱,但题面则有多方面考量。

     甚至有提到贪官污吏的杜绝,税收合理性。

    还有太上皇曾经为刺激消费放松了对商人的衣饰界限,至今仍没产生高利润的原因。

    再有书生们的“好处”,也就是考上秀才之后,就有田地可以免除税收,是否合理。

     还有一点,朝廷对每家每户田地的限制,对于“下有对策”又怎样看待。

     在搞钱的核心之外,这位天子已经想要抬一抬商人的地位,刺激消费。

    大批量的“养肥羊”。

     也别说他是真心的,哪朝哪代缺钱了不先抄商人的家? 而他也应该是在国库的税收上,意识到了田地的税收不合理。

     这里他不能轻易动。

    因为占有田地面积最大的群体,多是在朝文官们。

     他要听听“新人”的意见,选一个冲锋的替死鬼。

     办成了,是功臣。

    办砸了,拉出去杀了,给人泄愤。

     这便算他对文官们服软的态度。

     谢星珩写到这里,就相对含糊。

     他可不上赶着当替死鬼。

     而江家也有千亩良田。

    他相信家人能齐心,舍得把田地分产给农庄的农户们。

    以目前的合作关系而言,农户们也愿意继续听江家的生产需求来种植作物。

     损失一些家财罢了,总体没有太大的影响。

     但其他人呢? 不论官商,都爱买田,这是退路,动这里,不是要跟人拼命吗? 现在到了拼命的时候了吗? 没有。

     所以这里的利益不能动。

     分析分析古往今来的土地改革制度,畅想个未来就算了。

     至于贪官污吏…… 因知道现在这个天子,很喜欢手起刀落,确认不是自己人,就直接砍杀,所以谢星珩也不太敢写狠话。

     万一这些字句,在以后的某一天,都成了落他身上的刑罚,岂不讽刺? 他倾向流放。

     还拿沈钦言来举例。

     沈大人是个人才啊。

     官居一品,流放南地,归来还是朝中重臣。

     牛逼。

     由此可见,人是可以被改造的。

     贪官污吏,有搞钱的本事,就放他们去犄角疙瘩发光发热,为朝廷敛财。

     越偏远的地方,越穷苦。

    当地民风就越彪悍。

     一个流放的官员,还做不到为恶一方。

    这样写可以。

     至于得罪沈钦言……谢星珩不在乎。

     得不得罪的,他们都是死敌。

     早得罪晚得罪,又怕什么。

     站他旁边的皇帝,在他写到沈钦言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笑了声,指尖在桌上敲了下。

     谢星珩不明所以。

     顿了下,不理他,继续写。

     这片阴影也不在旁边看了,往前走,上高台,又坐到了龙椅上。

     没一会儿,谢星珩感觉眼前的光变亮了。

     有个小太监给他点了蜡烛照明。

     非常大气,是个三足烛台,摆了两个,光线非常好。

     谢星珩心里有底了。

     卷子好不好另说,这个皇帝看中他搞钱的本事,暂时不会为难他。

     很好。

     留他在京城摸鱼吧。

     求求了。

     谢星珩内心虔诚祈祷两句,然后继续答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