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当时,我们正年轻:出去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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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的严格与慈爱;诸位师尊,师兄的趣事;在西域诸国的游历;每一桩每一件,我都听得津津有味。

    原来IQ200的鸠摩罗什小时也会作弄师兄,背不出偈语也会遭母亲责备,原来他也有童年,我还以为他生下来就一副老成样呢。

    为了让他心情好转,我讲起我自己的家庭,我的父母,我的同学们,我的老板,我看过的书,走过的地方。

    当然我都转化成他能听懂的语言,没露出什么破绽。

     远处的天山背影显出一抹淡淡的胭脂红,漫天星星悄然隐去,我看看表,已经快四点了,居然坐了一夜。

    我望向他:“罗什,回去吧。

    你该去做早课了。

    ” 他讶然:“竟坐了一夜。

    艾晴,累么?” 我摇头。

    虽然不累,可是身上却有些发冷。

    那件外套,也挡不住黎明的凉气。

     手被他握住,他的手也没什么热气,纤长的手指磨挲着我的手,我笑了,看他徒劳的摩擦生热。

    他抬眼,看到我笑,不再磨挲,将我两只手贴上他的脸颊。

    我的笑僵住了。

    如洪水冲过,心底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垮了……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我的手贴在他微带热气的脸上,手心触到微微的扎,是新长的胡须。

    那一刻,如醍醐灌顶,一道电流从头到脚将我激得浑身战栗。

    我已经完完全全想明白了一件事—— 我爱他! 是的,我早就爱上他了,从再见到他那一刻起。

    会爱上他最正常不过,他的优秀他的聪慧他超然脱俗的外表,能让天下所有女子倾心。

    我不再犹豫不再拒绝。

    爱了就爱了,我怎么能否定这人类最基本的感情?我只是个普通人,我既然灭绝不了爱欲,又何必苦苦挣扎?而我之前会那么挣扎那么抗拒,就是因为我太以现代人的思维来看待爱情了。

    我总是希望如果爱了就要得到回报,我总拿我的工作当借口,我总是想着我迟早要回去,我总在顾虑爱上他没有未来。

    可是,我如果不要回报呢?如果我不要求一定要呆在他身边呢?如果我不要什么未来呢?谁又说过爱他就不能继续我的工作呢?我只要现在好好地,以我自己的方式来爱他。

    我可以不让他知道我的爱,我可以回到21世纪后继续想他爱他。

    只要能爱他,以后的事,管它怎样呢?我干吗现在就一定要那么冷静地想明白一切呢? “苏幕遮后日开始,你今日便去王城吧。

    ”温和的声音在耳边拂过,“回去先好好睡一觉,然后我让乔多罗送你去王城,我已为你定好客栈了。

    还是你要住国师府,你不是一直想见弗沙提婆么?” 乔多罗?愣一下,哦,是他的御用车夫。

    “还是住客栈吧。

    我这样去国师府,会吓到太多人的。

    至于弗沙提婆,我想等离开龟兹前再去见他。

    ” 等到苏幕遮结束,我就找机会见一见弗沙提婆。

    他十年前那么会粘我,但现在已经长成大小伙子了,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想介入太多。

    见上一面,能看到成年后的他,也就可以了。

    我最想的,其实还是这个……“嗯……你……”犹豫,犹豫,再犹豫,“你……会不会去?” 他顿住,轻轻将我的手放下,“师尊还在我处……况且……” “我知道的,你们有‘离歌舞戒’。

    ”赶紧先按压下心头飘过的失望,装做不在意地辨白,“我只是随便问问。

    你……不用去……不能去的……” 他不言语,站起身,微明的天光染在他褐红色的僧衣上,风扫过他的衣襟,他整个人如同雕塑一般凝在黎明中。

     -------------------------------------------------------------------------------- 作者有话要说: 南北朝时期僧人慧皎著《高僧传》记载鸠摩罗什为盘头达多说大乘:“俄而大師盘头达多不远而至。

    王曰。

    大师何能远顾。

    达多曰。

    一闻弟子所悟非常。

    二闻大王弘赞佛道。

    故冒涉艰危远奔神国。

    什得师至欣遂本怀。

    為說德女问经。

    多明因缘空假。

    昔与師俱所不信。

    故先说也。

    師谓什曰。

    汝於大乘见何异相而欲尚之。

    什曰。

    大乘深净明有法皆空。

    小乘偏局多诸漏失。

    师曰:汝說一切皆空甚可畏也。

    安捨有法而爱空乎。

    如昔狂人令绩师绩线极令细好。

    绩师加意细若微尘。

    狂人犹恨其麤。

    绩师大怒乃指空示曰。

    此是细缕。

    狂人曰。

    何以不见。

    师曰。

    此缕极细。

    我工之良匠犹且不見。

    况他人耶。

    狂人大喜以付织師。

    師亦效焉皆蒙上赏而实无物。

    汝之空法亦由此也。

    什乃连类而陈之。

    往复苦至经一月余日。

    方乃信服。

    师叹曰。

    師不能达反启其志。

    验於今矣。

    於是礼什为师。

    言和上是我大乘师。

    我是和上小乘师矣。

    ” 慧皎的《高僧传》里耆婆跟鸠摩罗什的最后对话:“什母临去谓什曰:‘方等深教,应大阐真丹。

    传之东土,唯尔之力。

    但于自身无利,其可如何?’什曰:‘大士之道,利彼忘躯。

    若必使大化流传,能洗悟蒙俗。

    虽复身当炉镬,苦而无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