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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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溯想要什么?” 崔溯在她耳边轻笑:“不如姐姐为我做一顿丰盛的晚餐吧,我吃什么,你做什么。

    ” “好。

    ”湛榆目色温柔,没把人松开反而越抱越紧,身子贴着身子,清浅的呼吸交缠在一块儿,空气氤氲出淡淡的甜。

     “阿溯闻起来香香的,甜甜的。

    ” “有吗?” “有。

    ”她流连地松开手,崔溯自然地收回环着她脖颈的手臂。

     一切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却也的确发生了什么。

     比如呼吸,比如心跳,比如看她一眼,就小鹿乱撞的悸.动微痒…… 豪门姐弟的事秋姨管不着,她是老爷子派来的人,三房的小少爷跑来胡闹被崔小姐丢出去,听着那动静怎么也轻不了。

     崔小姐和大小姐不一样,崔小姐冷情,除了对待大小姐好的没话说,对别人,她的心是冷的,手段是狠的。

     小年轻还没正式建立关系就开始你侬我侬,暮色四合,秋姨照常悄悄离开。

     她走时,湛榆忙着在厨房择菜,腰间系着粉色卡通围裙,坐在板凳和崔溯闲话家常。

     她们两人,无论哪个都没有点亮‘话唠’属性,凑在一处,话竟是多得说不完。

    同生在世家豪门,话题一抓一把,随口说说都能听得人云里雾里。

     对话,往往是心灵沟通的开始。

    欣赏着她侃侃而谈的秀丽姿态,湛榆心里越来越敞亮。

     她想和阿溯迈入婚姻殿堂,想和她组建幸福美满的家,过细水长流的日子。

     “阿榆姐姐,别动。

    ” 湛榆思绪中断,愣在那乖乖不动。

     崔溯笑着捏.了.捏她的下巴:“姐姐……怎么这么乖呀?” “嗯?”她那对好看的远山眉微微上挑。

     柔软的指腹擦过脸颊,抹去那滴不小心溅上的细小水珠,崔溯满意地捻了捻指尖:“好了。

    其实没有什么,只是单纯地想摸.摸姐姐小脸,我这…算不算占便宜呀?” 那颗心直白诚恳,散发着独一无二的光辉。

    湛榆摇头,不假思索:“不算。

    占便宜……这样才算。

    ” 她的手伸到半空,停滞不前,无端颤.了.颤,恍惚从美□□.惑里惊醒。

     崔溯戏谑地歪头看她:“哪样呀,姐姐。

    ” “没有哪样。

    ”她五指虚握成拳,欲盖弥彰地抵在唇边一声清咳,正正经经地转移话题:“阿溯,你这衣服真漂亮,哪里买的?我也想要一件。

    ” 噗嗤。

    少女坐在板凳,抱着膝盖笑得脸埋进胳膊。

     湛榆眼里闪过一抹羞恼:“阿溯!” 崔溯抬起头,眼睛泛着晶莹泪光,唇角还有压不住的笑意:“姐姐,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生性纯良正直,天生不会说谎。

    你一说谎,我到底是信呢,还是信呢?” 回想刚才色.迷.心窍的反应,湛榆莞尔:“那还是信吧。

    ” 真要解释起来,比说谎都要难啊。

     崔溯拉长音调给面子地哦了一声:“好吧,那就听姐姐的。

    ” 厨房萦绕着暖意,因为她的体贴和不戳破的温柔,一瞬之间,湛榆迫切希望梦想成真的那天能快点来临。

     她想占有她,想抱着她,在清晨或夜晚醒来。

     “姐姐。

    ”崔溯神色溢出点点迷恋:“我说我能保护你,你信吗?” “为什么不信?”她的回答笃定轻快。

     崔溯嚣张地抬了抬下巴,像被取悦的猫咪,意有所指地掀唇慢语:“姐姐若信,可是要信一辈子的呀……” 一辈子,多么浪漫的字眼,就这样草率决然地给了她最爱的姐姐。

     炽热虔诚的心意,比夏天的风还要放肆。

     湛榆睫毛眨动,郑重地应了声好。

     同顶一片蓝天,奉北,豪车停在湛家门口,湛枫小少爷在仆人簇拥下一脸阴沉地踏进大院。

     被漂亮姐姐狠心扔出门外,太丢人了,他哪受过这样的委屈? 气恼、愤恨、不甘,种种情绪堵在心口,走到半路他猛地驻足,一脚踢飞路边的白色小石子。

     石子骨碌碌停在湛桐裤腿边,撞见这个喜怒无常骄纵阴险的弟弟,她扭头就走。

     “站住!谁让你走的?把她拦下来!” 小少爷的吩咐家仆不敢不应。

     湛桐心里道了声倒霉,思忖这位无法无天的少爷到底给哪儿受了一肚子闷气。

     她懒洋洋地掀起眼皮:“有事?” 湛枫今天尝够了被无视的滋味,三两步冲过去,直接把人当做出气筒用来发泄。

     “你以为你是谁?一个私生女敢这么和我说话,要不是妈心慈,早把你们丢出去了!轮得到你在我面前猖狂?” 一个男孩子,养了一身后院没见识的妇人才有的毛病。

     湛桐哼了哼,根本不怕他:“行呀,你说得对,有本事你去找爷爷,看他老人家同不同意湛家的孙女去睡大街。

     湛枫,别人吃米长的是心眼,你怎么全用来长个了?” 说着说着,她火气窜上来:“我再是私生女,身体里也流着湛家一半的血,你看不惯,那就去找爸爸,问问他,当年为什么见了女人就上! 他到处撒种,谁逼着他了?生而不养,还算不算男人?你不就仗着比我多根东西,有什么好得意的?让开,今天我心情不好,没空陪你胡闹!” 论嘴皮子功夫,面对凶巴巴的湛桐,男孩子很多时候只有甘拜下风的份。

     左右家仆听得哑口无言:院里私生女多了去了,敢和少爷叫板的,除了暮城那位,就只有眼前的女孩子了。

     蛇打七寸,说出口的每句话都打得人无力招架,家仆啧啧称奇,很难想象这位湛桐小姐是大小姐教养大的。

     大小姐早熟,长姐为母,对底下的妹妹们甚是疼爱。

     大小姐八年前毅然离开奉北,闹开整座湛家都不得安宁。

    湛桐小姐没学会她如春风般的温柔,却把这不怕事的胆魄学了个十成十。

     她的胆子迎风见长,怼得湛枫脸色变幻。

    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去找爷爷评理,脑子抽了才会要质问爸爸不是。

     真要那么做了,岂不是失了身份,还失了在爷爷那里苦心留下的好印象? 他冷笑连连:“别不服气,有的人,生下来注定就输了。

    咸鱼不能翻身,就是鲤鱼跃龙门,那也得九死一生!” 十岁那年姐姐就教她不要认命、不要听外界那些混账话,湛桐不耐烦地揉.了.揉耳朵:“说够了没?” 见不惯她不肯服输的倔强劲,湛枫扭头提起湛榆:“你还不知道吧,姐姐受伤了,啧,伤得可严重了。

    ” “你说什么?姐姐怎么会受伤?!” “呵,不告诉你,有本事你去问爷爷,去问爸爸呀。

    ”看她没了之前的威风,湛枫大笑着扬长而去。

     腿一瘸一拐的,是之前崔溯扔他出门时磕在地上弄出的擦伤。

     透露了湛榆受伤的消息,走了没多远,他停下脚步:“拿块石头过来。

    ” 家仆没多问,少爷自幼被他看大,人心都是偏的,就像秋姨的心偏向大小姐,他的心,当然偏向少爷。

     大大小小的石块找来,湛枫沉着眼从里面翻出一块不大不小的,鼓足胆气,想到做这事会引发的后果,他眼睛不眨地扬手拿着石头砸在自己膝盖! “——少爷!” 先前被擦伤的伤口雪上加霜,湛枫面色发白,提点道:“我好心探望姐姐,姐姐不认我这个弟弟,更执意不肯回家,反纵容外人欺负我,见了爷爷,知道怎么说吧?” 家仆叹了口气,姐弟本是同根生,为什么非要闹得水火不容? 他垂手道:“知道了,少爷放心。

    ” 湛枫重新笑得天真:“走吧,扶我去见爸妈。

    姐姐生性淡然,我偏要搅乱她的心!” 年纪轻轻,心思狠辣成这样,着实少见。

     比不起大房、二房,三房就一个儿子,说是金疙瘩也不为过。

    还没进门,湛枫疼得哀嚎不断。

     梳妆准备参加豪门晚宴的三夫人,听到外面闹出的响动,从房门走出来,见了湛枫,先是惊得扯了一嗓子:“这是怎么了?” “又闹什么呢?”西装革履的湛三少拧着眉踩着锃亮的皮鞋停在门口。

     三夫人赶紧催他过来,急声道:“还问呢,咱们儿子受伤了!” 受伤了?湛云游戏花丛,也不知是不是来自老天的惩罚,生了湛枫后他愣是生不出第二个儿子。

     湛枫受伤这事他还是很在意的。

     血从裤腿渗出来,湛云眼神幽深,问家仆:“怎么伤的?” 家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湛枫把握好时机,一半是演的,一半真疼,他苦着张脸:“能怎么伤的?是姐姐的朋友打的!我好意关心姐姐,姐姐不仅不领情,还……” “太过分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