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雾锁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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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

     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漆黑的胡同里停了一辆马车,车楣上挑着一盏黄澄澄的小灯,百里鸢坐在车轼上晃着腿,一个黑衣男人站在她身边,脸颊上的疤痕在疏落的发丝下若隐若现。

    晕黄的灯光之外还站了许多沉默的男人,黑衣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他们白天是侯府的仆从,夜晚便成了潜行的恶鬼。

     原来来接她的是伽蓝刺客,害了鸨儿和夏侯的刺客。

    阿雏如坠冰窟。

    她觉得自己像误入幽冥的生人,唯恐呼吸地太大声,惊扰这些寂静的鬼魂。

    这怎么可能呢?阿雏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可抑制地发着抖。

    她想起百里鸢甜甜地喊她姐姐,拉着她裙带的模样像一只小狗。

     可就是这个孱弱的女孩儿,在黑暗里睁开恶鬼的双眼。

     阿雏想起那天夜里她抱着百里鸢问话—— “你家是做什么的呀?” “我家是卖药的。

    ” 原来这药,就是极乐果。

    阿雏的眼泪掉下来,她亲眼见过姐妹们发病的模样,有的痴呆有的癫狂,沉溺在药瘾里无可自拔。

    那个伽蓝的恶鬼一直在她身边,叫她姐姐。

     “你原是他的师弟,却这么恨他。

    ”百里鸢歪着头看他。

     “他是个伪君子,”男人冷笑着道,“为了报他母亲的仇,将伽蓝所有人推向死地。

    这样的人,你不恨么?” 百里鸢没什么表情,跳下马车走了几步道:“你不用杀他,他快要死了,”百里鸢的眼神暗了暗,“和持厌一样。

    ”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仰头望青湛湛的天穹,圆月高挂,漠然地俯视众生。

     他轻声道:“是啊,他快死了。

    ” 百里鸢又等了一会儿,看时辰差不多了,蹲下身往狗洞里瞧,蓬草杂乱的缝隙里依稀望得见灯影幢幢,可就是没有阿雏的影子。

    百里鸢皱了眉,站起身道:“来人,进去瞧瞧。

    这么久没来,姐姐是不是遇见什么麻烦了?” 阿雏心中一惊,下意识后退,脚踝不小心碰倒一个簸箕,簸箕立在地上,圆溜溜地滚出去。

     百里鸢脸色一肃,“谁!” 阿雏忙跑出去,慌乱中包袱掉在地上,金银细软噼里啪啦落了满地。

    百里鸢追到胡同口,拾起地上的一根金掩鬓。

    刺客枭鸟一般从她身边掠过,奔入茫茫夜色。

     “阎罗,她好像都知道了。

    你过家家的游戏还玩儿么?”紧那罗在她身后问道。

     百里鸢将掩鬓往后一掷,钗尖擦着紧那罗的脸颊飞出去,划出一道血痕。

     “少废话。

    ”百里鸢转过头,紧那罗看见她的眸子藏着深深的狰狞。

    她咬着牙道:“给我追!” ———— 车轮轧轧地碾过夜色,黄土垄道上起了薄薄一层雾,望过去漠漠蒙蒙的一片,月的清光穿过雾气,世界像笼在水里,波光粼粼。

    广灵寺离城里有十几里路,这才走完一半。

    沈玦手和额头上绑了绷带,靠着车围子睡着了。

    沈问行心疼得不行,轻手轻脚地将毯子盖在沈玦膝头上。

     沈玦跪得手和膝盖都破了血口子,一时半会儿没法儿骑马赶回去看夏侯潋,先派了人回去瞧夏侯潋病好了没。

    下山的时候派去的,现在还没回来,不知是路上耽搁了还是怎的。

    沈问行暗骂那人偷懒,却暗暗也希望那人晚点儿来。

    谁也不知道拜佛这事儿灵验不灵验,万一不灵呢,岂非白忙活一场。

     他望着沈玦的睡颜叹气,平时多精干一人儿,竟也落到这样的田地。

     马车外面响起急碎的马蹄声,沈问行掀开帘子探头看,这是回来了?马车前却没有马匹的影子,往后一瞧,正见一群男人策马而来。

    沈问行吃了一惊,怎么从车后头来的? “小沈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