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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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美去与域外文化联姻。

    从此,玄奘安静地主持弘福寺和慈恩寺译场,天天推敲着两种语言间的宗教性转换。

    在他身后,九州大地佛号声、诵经声此起彼伏,无数目不识丁的中国老太太的瘪嘴中,倾吐出一种镶嵌着不少梵文词汇的华语方式,并且代代相传,他无意中实现了对华语文化吞吐能力的一次测试和开拓。

     到得明清时期,华语文化与西方文化的交往就再也不会出现玄类那样的安详气韵了。

    不管是欧洲传教士的纷至沓来还是中国文人的厕身洋务,心情都有点怪异,敏感、窥测、自尊、叹息,拌和成一团驱之不散的烟雾,飘浮在两种语言的交接间。

    这全然不是个人的事,欧洲文明的崛起使曾经极为脆响的华语稍稍变得有点嗫嚅。

    另一种不太平等的态势出现了,而且越到近代越甚,在国内国外有些地方,华语简直有点“虎落平阳”的景况了。

     一个苍老而疲惫的母亲常常更让儿女们眷恋,于是,就从华语在国际交往中逐渐不大景气的时候开始,在中国的文化漂流者心中,一种“恋母情结”产生了。

    当然并不能与Oedinus Corn plex(俄狄浦斯情结)完全等同,但那种隐潜,那种焦虑,那种捧之弃之,远之近之的矛盾心理,那种有时自惭形秽、有时又恨不得与人厮杀一场的极端性摇摆,还是颇得“情结”三昧的。

     这些年在华语圈边沿上晃荡进出的人数之多,可能已达到历史之最。

    青年知识分子中很少有完全不理会外语的,这实在是中国走向世界、走向现代、走向未来的吉兆,一点也不应该抱怨。

    从趋向看,进出华语圈的人还会多起来。

    几乎所有大城市里的父母亲,都在关注着子女们的外语成绩。

    至于华语的好不好,反而已不是关心的重点。

    前不久听一位中年学者演讲,他讲到自己曾默默与一个外国同行作过对比,觉得除了英语,其他都可超过。

    “我英语不如他,但他华语不如我呀,扯平了!”学者说到这里引得全场哄笑。

    大伙不能不笑,他们似乎已经不习惯把华语放在与英语平等的地位上。

    据说产生笑的机制之一是把两个完全没有可比性的东西比到了一起。

    酿发出一种出人意料的不谐调感。

    难道,华语在世界语言丛林中真已变成了这样的角色?笑容只能在脸上凝冻,心底卷来绵长的感叹。

     其二 黄皮肤,黑眼睛,整个神貌是道地的华人,一位同样是华人的记者在采访他,两人说的是英语,这在南洋各国都不奇怪。

     采访结束了,记者说:“您知道我们是华文报,因此要请教您的华文名字,以便刊登。

    ” “我没有华文名字。

    ”他回答得很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