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关灯
“那也能到中国吧?” “能。

    ”他仍然很有把握。

     五 那海,还是把我妻子击倒了。

     她在狂颠的小船上倒还从容,那天晚上栖宿在岛上,就犯了病。

    肠胃功能紊乱,狂吐不止,浑身瘫软,不得动弹。

     栖宿的房舍,是以前美国海军工程兵建造的,很朴素,还干净。

    妻子病倒后,下起了大雨。

    但听到的不是雨声,而是木质百叶窗在咯吱吱地摇撼,好像整个屋子就要在下一刻粉碎。

    外面的原始林木又都在一起呼啸,让人浑身发毛。

    什么“瓢泼大雨”、“倾盆大雨”等等说法,在这里都不成立。

    若说是“瓢”,那“瓢”就是天;若说是“盆”,那“盆”就是地。

    天和地在雨中融成了一体,恣肆狂放。

     一位走遍太平洋南部和西部几乎所有大岛的历险家告诉我,这儿的雨,减去九成,只留一成,倾泻在任何城市,都会是淹腰大灾。

    他还说,世间台风,都从这儿起源。

    如此轰隆轰隆的狂暴雨势,正是在合成着席卷几千公里的台风呢! 这一想,思绪也就飞出去了几千公里,中间是无垠的沧海巨涛。

    家,那个我们常年居住的屋子,多么遥远,遥远到了无法度量。

    在这个草莽小岛上,似乎一切都随时可以毁灭,毁灭得如蚁蝼,如碎草,如微尘。

    我的羸弱的妻子,就在我身旁。

     她闭着眼,已经很久颗粒未进,没有力气说话,软软地躺着。

    小岛不会有医生,即使有,也叫不到。

    彻底无助的两条生命,躲在一个屋顶下,屋顶随时可以掀掉,屋顶外面的一切,完全不可想象。

    这,就是古往今来的夫妻。

    这,就是真实无虚的家。

     我和妻子对家的感受,历来与故乡、老树、熟路关系不大。

    每次历险考察,万里大漠间一夜夜既不同又相同的家。

    漂移中的家最能展示家的本质,危难中漂移最能让这种本质刻骨铭心。

     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