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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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子功夫还是做得全的,对老师礼貌热情,同学堆里也混得开,其实心里觉得谁都不如我,觉得沈抱山就是这么个天上有地下无的一个人。

     现在真正天上有地下无的,只有他李迟舒了。

     沈抱山,拽个几把啊拽。

     李迟舒的葬礼没人来,他爹妈死在比他现在更年轻的时候,工地上水泥砖砸下来,砸垮了一个家的脊梁骨,他妈跑去闹,闹到最后跳楼,这么大个儿子,七岁起就和寥寥无几的抚恤金作伴了。

    前年我才和他一起送走他痴呆多年的外婆,他的同事我没通知,朋友,这么多年,我没听他说过他有什么朋友。

     我倒是先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到底没想到会这么冷清。

     至此我才明白,我来得太迟了。

     沈抱山这棵树不管有多茂盛,终究救不了李迟舒贫瘠的一生。

     我西装革履地坐在他的遗像边,看着这张黑白面孔默默细数,这些年,沈抱山错过李迟舒的每一眼。

     我和李迟舒,十五岁进入同一所高中,我读二十一班,他在二十五班,如我前头说的,高中三年,我对他没有任何印象。

     那时候的沈抱山心比天高,觉得一个人,可以在某一方面比他优秀,但不可能有人,各方面加起来都比他优秀。

     所以他从不把李迟舒这三个字放在眼里。

     可据李迟舒所说,他比我所知道的,还要更早认识我。

     我问他有多早,他总不肯说。

     后来再有印象是大学。

    我是个哪有热闹就往哪凑的,读了建大,还没开学第一件事儿就是加老乡群。

     开学团建,私底下聚餐,听人说起隔壁建工院还有个同省的,叫李迟舒,长得挺好看,但性子孤僻,不在老乡群里边。

     我大脑一热,找了高中同学要他联系方式,微信申请一发过去,五分钟后就同意了。

     我甚至连招呼都懒得打,想着发申请的时候备注了名字,他李迟舒不知道我